說道後麵幾乎是歇斯底裏,一句一句痛徹心扉,痛得即是她,也是他。
幸好,她是演員,幸好她精於偽裝,所以即便是演,假的也可以變成真的,至少在她臉上,她眼裏是如此,毫無破綻。本來委屈是真的,心痛也是真的,不甘怨憤都是真的,隻不過花了台詞,情感沒變,她更是得心應手。
安景旭半信半疑,可是腦中混亂,那零碎的記憶,那張臉與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臉如出一轍,他看著顧初年的眼睛,細細研判:“不,不是這雙眼睛,昨天晚上的眼睛不是這雙。”
是一雙讓他心疼的眼睛,不是這一雙!
安景旭翻身起來,一件一件穿好衣服,對淚眼婆娑的顧初年視而不見。
顧初年雙手拽著床單,瑟瑟發抖,她咬著唇,一字一字控訴:“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為了你,你知道我都做了什麼嗎?我什麼都給你了,你還要我怎樣?安景旭,你說啊,你真的要逼死我。”安景旭動作微微一頓,顧初年繼續,“你醉得一塌糊塗,你抱著我喊顧初夏,你把我當做是她,我明知道你心裏想得,嘴裏念的,甚至眼裏看到的都是她,盡管是我的臉,你也在透著我的臉看她,我都知道,但是我認了,我還是推不開你,可是現在你清醒了,還要繼續醉著嗎?還要這樣置我於不顧嗎?我做錯什麼了,不過是不能對你說不而已,就算知道你醉得糊塗,我還是清醒地陪你醉,你還要我怎樣?我還能怎樣?安景旭,你說啊,你叫我怎麼辦?”
她哭得肝腸寸斷,每一句話都是情深不悔,她在賭,在博弈,亦在演戲,這樣天衣無縫的台本,這樣感天動地的說辭,她的眼淚,她的感情,她的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精心,又那樣無意。
真是毫無破綻,這便是一個奧斯卡金獎演員。
每一句話,都與安景旭腦中零碎的記憶溫和,居然讓他找不出破綻。安景旭眼潭如初秋早晨的霧,寒冷又濃厚,清明過後,他隻說:“昨晚就當是做夢好了。”頓了頓,艱澀卻擲地有聲,“我會負責的,你可以走了。”
顧初夏,真的不是你?
他那樣希望是她,不然是夢也好。
他竟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他甚至不敢看顧初年的眼睛,他會想起那雙讓他心疼的眸子,會愧疚。
“安景旭,你就那麼討厭我。”顧初年咬咬牙,字字含了恨。
安景旭答非所問,隻是答案卻如刀割般更淩厲冰冷:“我愛顧初夏,你知道。”
顧初年嘶吼,抽噎地喊著:“可是我愛你。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手的。”白色床單已經被她瑩白的指甲劃出一道一道折痕,幾近破碎。掌心似乎捏著她的恨,她不斷用力收緊,、從掌心而起,一股恨意一點一點滲進胸膛,在心口紮根,發芽。
安景旭,你隻能是我的……顧初夏,你快你就會生不如死的……
安景旭將顧初年的衣服,一件一件放在床上,毫無溫度的聲音:“你可以走了。”頓了頓,才繼續,“婚期會如期舉行的。”隻要顧初夏不反對……這後一句,他在心裏堅定。即便是心亂如麻,即便是要負責,他還是不能將那雙眸子置於腦後。
顧初夏,所有的我都在乎,隻要你一句話……
顧初年顫抖著手接過衣服,一件一件機械地往身上套,唇角被咬破,喉間全是血腥味,她癡著安景旭的眸,一個如火,一個如冰:“安景旭,你好狠的心啊。”
安景旭冷冷一眼,眸中交織了複雜的光。
床單上一點血紅如花開,還有顧初年那一身肌膚瑩白如玉……
“秦隨風。”
驚天地泣鬼神,聲音絲絲入叩,砸在昏昏欲睡,夢死夢鄉的秦隨風耳裏。
秦隨風蹙眉,嫌惡地輕哼:“誰啊?”真是可惡,昨天忙了一天,今天又來擾人清夢。
秦隨風懶懶翻身,蒙頭,繼續大睡。
門口一陣地動山搖:“秦隨風!!”
放在都在顫動,秦隨風就算屬豬,也沒有辦法在這種環境下睡著。
“丫的。”低咒了一聲,隨便撈了一件衣服套上,便爬出了他心念的大床。
一開門,秦隨風半眯著眼,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模樣,起床氣犯了,十分惱怒地大喊大叫:“大早上的,吵什麼吵?”
“砰——”秦隨風一陣天旋地轉,踉蹌地險些站不穩,嘴角撕裂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