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個男人能為你流淚,不是虧欠至此,便是愛到骨髓。

她不可抑製地有些顫抖,一字一字艱澀地俯在他耳邊說:“我都懂。”仰頭,將眼淚倒流,“別說了,安景旭。”

“你別走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問,狠狠抱著她,怎麼也不肯鬆手。

她含著淚點頭說好。

不走,至少這一次,她怎麼也不能轉身。

這人明明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可是卻一直抱著顧初夏,始終不鬆手,雖然酒吧裏賓館不遠,可是這麼一小段路,簡直是龜速,累得顧初夏半死。

磨磨蹭蹭到了天黑,路上也沒什麼人,不然怕是明天早上淩東島上下都知道這總裁大人這幅叫人跌破眼鏡的模樣了。

確實叫人跌破眼鏡,簡直想樹袋熊,掛在顧初夏身上。

顧初夏被某個最後發瘋的男人摟著,踉踉蹌蹌地艱難移步,第N次軟磨硬泡:“安景旭,你鬆手,這樣抱著我,不好走路。”

哪止不好走了,簡直是不能走了,托了安景旭的福,一路是惹了不少注目禮,而且十分鍾的路程,走了半個小時還有一大半。

這醉酒的男人,誒!顧初夏哭笑不得。

安景旭依舊不該姿勢,強勢地將顧初夏抱在懷裏,明明都昏昏欲睡了,還思路清晰,孩子氣地回答:“不,我不鬆,鬆手了你就會跑掉。”

這安景旭還是安景旭嗎,簡直就是一難纏的小孩。

顧初夏無奈,半哄半騙:“我答應你,我不走,你在不鬆手,明天都走不到房間。”

結果頭頂傳來安景旭歡快的笑聲:“那才好呢,一直這樣抱著。”說著還故意加了幾分力道。

顧初夏腳下一個趔趄,連忙抱住安景旭,那廝好像有幾分意識,沒有將所有重量都放在顧初夏身上。顧初夏有些狼狽,又有些無奈,歎了口氣,笑著罵道:“傻瓜。”

真沒見過這樣纏人的人,酒真是個神奇的東西,真能讓人這樣徹頭徹尾地改頭換麵。

酒是一方麵,其實是有句話說的好:情動智損。安景旭這樣動情,智力大概為負了。

兩人隻能烏龜一般的速度,樹袋熊一般的姿勢一點一點挪動,甚是好笑。

隻是不遠處,有個人卻笑不出來。

背著月光,顧初年站在酒店大門口的側麵,看著那相擁的人,一個是她的妹妹,一個是她的未婚丈夫。

手裏的行李墜地,氣極反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顧初夏,你怎麼會在這?”她笑,大笑,笑彎了眸子,合成刀刃般的犀利。

她本想給他一個驚喜,卻受到了一個這樣大的‘驚喜’。

有沒有那樣恨過一個人,恨不得她不存在,

有沒有那樣愛過一個人,愛到想要毀滅。

顧初夏便是,安景旭也是,她顧初年最恨與最愛的人,一起一刀一刀割著她的心髒。

瑩白的指尖,泛了點點血腥,掌心血肉模糊,她咬牙道:“顧初夏,你怎麼沒死,怎麼不去死?”她反笑,月光下,鬼魅的陰沉,“安景旭,這是你逼我的。”

是你們逼我的,我不好過,那誰也別想好過……

她拿出手機,熒幕的點點白光,將貌美的容顏粉漆地狠辣,夜裏很靜,隻聽見她一字一字像刃:“我要顧初夏的命,多少錢都可以,不要再失手了。”

轉身,沒入黑暗中,猶如不曾來過,隻留下地上零碎的幾件衣物。

驚喜碎了,那就驚嚇好了……總之,她噩夢了,便一起好了。

這夜越發黑啊,雲層浮動,月光忽明忽暗。

一處月下,兩處光景。

顧初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安景旭送到住所,她累得快虛脫了,安景旭倒好,一直眉開眼笑的。

顧初夏將安景旭的放在床上,起身,卻被安景旭抓著手不放,將她拖到懷裏,語氣有幾分祈求:“顧初夏,不要走,好嗎?”

想走也走不了啊,被這樣抱著。顧初夏歎口氣,像哄小孩一般哄著某人:“好,我不走。”捂著胸口,她笑得無奈苦澀,“因為走了這裏會疼。”

今晚,她便放縱一次,順著自己的心走。

安景旭似乎還是很不安,雙手環著顧初夏,半闔著眼,似睡非睡地夢囈:“別走。”

她就那樣趴在他胸口,聽著他淩亂的心跳,一顆心卻出奇的安心與平靜,輕聲說:“我不走,我去弄點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