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亂,顧初夏走過去,掃了一眼地上桌上的酒瓶子,最後視線落在斜靠在沙發上的安景旭。

燈光很暗,淡淡的紫色,交織著幽冥的詭異,打在安景旭的臉上,除了臉上不正常的緋色之外,皮膚白皙得像紙。

顧初夏走過去,看著昏睡的安景旭,他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淡淡的灰色,長睫蒙了一層淺淡水汽,微微顫動,薄唇紅得似那除開的薔薇,居然有幾分妖治的美。

這人,醉了的樣子倒是無害,閉著眼睛像貓,睜開眼睛就是獅虎。

顧初夏心裏不由得柔軟,輕聲喊了幾句:“安景旭,安景旭。”

閉目昏睡的男人沒有醒,隻是睫毛顫了幾下,似乎睡得極不安穩,眉間凝成川字。

顧初夏蹙著眉,聲音頗高:“你醒醒。”

男人還是沒醒,倒真是秦隨風說得那樣醉死了。顧初夏看看這周圍也沒別人,真是有些手足無措。

頓了頓,顧初夏伸出手,輕輕拍打某人英俊非凡的臉,好耐心地喊著:“醒醒。”拍了好一會兒,似乎安景旭的臉更紅了幾分,顧初夏才訕訕收回手,幾分賭氣地威脅,“不醒的話,那我走了。”

醉死的男人懶懶動了動,緩緩睜開一雙一雙醉人迷離的眸子,幾分惺忪,幾分迷茫地掃了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真真=是醉生夢死。

顧初夏惱了,居然這樣又睡了,顧初夏耐著性子最後一遍說:“不醒,我走了。”

說完,某人沒反應,顧初夏蹙眉,轉身,提起步子,卻邁不出去,咬咬牙,還是走回來,蹲在安景旭身旁,推了推他:“誒,安景旭。”

動作絲毫不溫柔,對待醉酒的男人確實也不需要溫柔。顧初夏惱安景旭沒事找事,更惱自己多管閑事。就不應該不忍心,管他怎麼樣,醉死了,又不是不醒過來,可是偏偏沒有辦法視而不見,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

興許是顧初夏不溫柔的推搡起了作用,安景旭又一次緩緩睜開某,依舊的朦朧,惺忪,像一汪靜止的秋潭,寧靜深遠

安景旭酒意未醒,眸光零散,四處睃了一圈,看著顧初夏的臉,細細看了一遍,蹙蹙眉,語氣有些迷迷糊糊:“你去哪了?拿點酒過來。”

這廝,居然將她認作了秦隨風,到底喝了多少酒了,居然連人都認不出來了。真是不讓人省心。

風水輪流轉啊,不讓人省心的人如今成了安大總裁。

“你清醒點。”顧初夏還是不溫柔地推了推。

安景旭醉得昏昏沉沉,平日裏一雙犀利清銳的眸子半眯著,自有一股盈盈的清輝。抿著唇,不語,伸手便去拿桌上的酒。

顧初夏一把搶過來:“別喝了。”

其實喝也沒關係了,那是白開水的……

安景旭慵懶地靠著,似乎沒有力氣,頭發也微微淩亂,眸子點墨一般漆漆,輕啟唇,似乎話語中都嵌了一點酒意,癡纏又醉人:“不醉的話,我總想著那個該死的女人。”

他半夢半醒一般的話,醉意中的夢囈,那樣癡纏無力,那樣情真意切,顧初夏心裏微微一痛,有種抽搐一般的疼。

不知道是情不自禁,還是這空中的酒太醉人,她覺得她也有幾分醉意了,伸出手,撫著安景旭清俊的臉,輕聲說:“安景旭,是我,你看看清楚。”

似乎受了蠱惑一般,安景旭緩緩睜開半開半合的眸子,黑沉零碎的眸光正好映進顧初夏的臉,他眸中頓時一亮,卻也隻是一瞬,又杳無痕跡,嘴角冷笑:“看來真是喝糊塗了,居然看誰都成了那個該死的女人。”

該死,這個醉酒的男人,居然還把她當做秦隨風。

顧初夏雙手捧著安景旭的臉,一字一字認真:“我是顧初夏。”聲音高了幾分,強調重複:“顧初夏。”

要是在認不出來,她就走,絕對走。顧初夏惱怒地想著。暗自怪自己多管閑事。

安景旭如夢初醒一般,眼神竟然開始清亮起來,聲音卻還是輕柔又緩慢,似乎有幾分小心與試探:“顧初夏?”顧初夏並沒有應,隻是看著他,他眸中頓時雲破日出一般亮得懾人心魄,癡癡喊了一句,“顧初夏。”

她來了,真的醉了真好,像走進了一個三色堇的馨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