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平時安景旭隻許自己罵,別人哪裏說得顧初夏一句不好的話。
安景旭撐著盈盈的醉眼,卻似酒非醉,黑得好看,低低沉沉的嗓音像82年綠屏酒獨有的味道:“秦隨風,我真他媽賤。居然還放不了,舍不得。”
秦隨風笑得更是花枝亂顫,接過話說:“你是賤,這世上的女人你要哪一個不是勾勾手指就可以,偏偏找虐,栽在顧初夏手裏。”
心裏賊笑:你也有罵自己賤的一天……
安景旭不知哭笑,表情甚是誇張可愛:“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一個女人居然那麼精於算計謀劃,滿腦子都是仇恨,不懂風情,不知好歹,而且不知死活,她沒有心,除了報複,她什麼都不在意,真是該死的女人。”抬頭灌了一口白開水,嗓音忽轉,潺潺像深秋的靜水,微涼,微顫,“可是我輸給她了,應該很早,那樣壞的一個女人,而且沒有真心,我還是喜歡,她壞也好,無情也好,我心疼她,恨不得所有仇恨我替她背了,可是她不領情。”
安景旭怕是第一次這麼煽情地吐苦水吧,秦隨風以前做夢都盼著這個妖孽能有這麼一天,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聽怪難受的,還以為安景旭沒有情感呢,原來隻不過對一個人滿腹神情。秦隨風經不住喟歎:“誒,顧初夏,你好本事啊,看你都把這人折磨成什麼樣了?”丹鳳眼一掃,這地上哀怨淒楚的男人還有半分安景旭的影子嗎?
安景旭斜靠著沙發,一手撐著地,一手握著酒瓶子,半闔著眼呢喃:“為了她,我可以娶顧初年,可是你要她一句話,我就不要顧初年,我隻要她,可是她說了什麼,她讓我娶了顧初年,他隻是利用我,利用我報複而已。”說到後麵聲音越發悲愴,似乎這冬日染了幾分淒淒。
秦隨風不禁搖頭感歎:“一物降一物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安景旭,你算是栽在她手裏了,不得翻身了。”
這世間情為何物,直叫安景旭淪為酒鬼。
這人與人就是一條生物鏈,安景旭原本端坐在最上麵,可是偏生顧初夏跳上去了,他就被吃定了。
誒!誒!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秦隨風連連苦歎,暗自堅定自己可千萬別掉進了苦海。
安景旭趴在桌上,酒瓶子滾到地上,刺向聲裏傳來安景旭無力淒婉的聲音:“我該拿她怎麼辦?她不願意,我舍不得麵前,隻要她要,我都給,都舍得,可是我給的,她什麼都不要。”
究竟有多愛她,才會到這樣的地步,傾盡所有。到底有多冷清才能不為所動,罔顧安景旭的深情。
癡兒怨女啊!愛情這東西真的是毒藥,毒入肺腑,無可救藥。
安景旭的毒已經蔓延到心髒了……
秦隨風同情又感歎:“安景旭,你中了顧初夏的毒了,毒入肺腑,沒救了了。”
安景旭本是一朵帶毒的罌粟,隻是對顧初夏沒了毒性,反叫顧初夏的毒趁虛而入了。難怪世間相生相克,顧初夏就是安景旭的劫數。
秦隨風想,如果安景旭沒有遇上顧初夏可能一輩子都會冷冷淡淡,絕情絕愛吧,這遇上了,便沉淪了,泥足深陷了,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無欲則剛,顧初夏就是安景旭的欲。這愛生欲,欲生念,念生貪,秦隨風覺得安景旭和顧初夏之間絕對不可能這樣便斷了。
安景旭已經完全不省人事了,涼眸合著,長睫綴著酒滴,靠在沙發上,昏暗的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顎上,有些蕭條滄桑,他似乎夢囈:“顧初夏,顧初夏,你要我怎麼辦?”
“能怎麼辦,肯定是顧初夏把你怎麼辦?你哪是她的對手,完全被吃得死死。”秦隨風接話。
紅唇沾酒,染了苦澀,安景旭無意識地呢喃:“顧初夏,如果可以,我絕對不要喜歡這樣的渾身是刺的你。”嘴角一抹自嘲的弧度,“可是我居然慶幸遇上了你。”
“到底是幸還是不幸?”秦隨風難得地悲天憫人,感歎愛情。
那廝半夢半醒念著:“顧初夏。”
“顧初夏。”
“……”
一聲一聲,安景旭不厭其煩。
顧初夏……一個人叫無所不能的安景旭一敗塗地了。
秦隨風苦笑:“醉成這樣,還心心念念她。”他拿走安景旭手裏的瓶子,細細打量著平日裏桀驁不拘,睥睨商場的安景旭,搖搖頭,惋惜扼腕,“無所不能的安景旭又怎麼樣,還不是這樣窮途末路了,安景旭你還有一點以前自信狠辣的樣子嗎?”
安景旭的克星是顧初夏!
“誒。”秦隨風重重歎了口氣,“還是看不下去了。”
拿出手機,為了拯救某個墮入情網的人,他容易嗎?
“顧初夏,好久不見啊。”某人對著電話笑得格外友好。
醉酒的某人睫毛微顫,可能是聽到某個讓他心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