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旭還是頭也沒太一下,手指玩弄著手裏的報表,冷悠悠地說:“說說看,具體措施。”
季偉似乎如臨大赦一般,籲了口氣,接著說:“春夏季要吸引遊客,我們企劃部論為,應該增設一些春夏儀器設備,另外淩東島後麵的冬季林原我覺得可以改成當下十分熱潮的悲秋園林,也正好應了新季度的景,另外冬季才開放的冰湖可以在夏季改為遊泳池,既可以省下很大一筆保養費,還可以增加夏季旅遊活動。”
陳經理眼露精光,頗為滿意,這可是公司上下幾個月的策劃,這位大總裁再難伺候,也該挑不出刺來。這麼一想著,陳經理便將一顆卡在喉嚨裏的心給咽下去。
安景旭處之泰然,麵無表情,投影儀的光半明半暗地籠著他的側臉,更顯得冷硬:“預算時間和資金。”言簡意賅,惜墨如金,一貫的安景旭風格。
一個男人站起來發言:“一年半應該大體可以完工,財務部預算大概三個億。”
陳經理又是深吸一口氣,心又安放進去一分。隻是忽然一陣陰氣襲過,陳經理縮了縮腦袋,朝主位上的安景旭看去,那廝一個挑眉,陳經理才剛剛放進去的心猛地被震出來,震得他驚慌失措,麵露慘色。隻聽見安大總裁懶悠悠的嗓音,冷的讓人打顫:“一年半?三個億?”拖著長長的尾音,語調微轉,一眾人心裏百轉千回過,隻聽見安大總裁手指一撥,手裏的報表落在桌子上,刺耳的聲音讓眾人耳膜一破,心如螞蟻啃噬,不敢動,不敢言,等著這難伺候的主發脾氣,可是安景旭卻不疾不徐,嗓音平平淡淡:“這就是你們整個企劃部一個季度推出來的新策劃?”
明明怒意十分,不滿十二分的一句話,倒叫安景旭說得輕描淡寫,隻是那渾然而成的冷意讓在場所有人不由得就撤出一顆心,一個一個眼睛死死盯著地板,恨不得盯出個洞來,死活沒有膽量抬頭。
這總裁不滿了,發怒了,偏偏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可是越是這樣越讓人不安。
所有人噤若寒蟬,陳經理再一次充當炮灰,低眉順眼支支吾吾地問:“總、總裁,企劃有問題嗎?”一顆腦袋晃晃悠悠,陳經理覺得實在長不牢實。
安景旭不發作,反笑,隻是笑得寓味不明,喜怒不辨,嗓音著實輕鬆淡然,問:“陳經理覺得可行?”
陳經理再縮縮脖子,細細的單眼皮一直跳,他幹脆一閉眼,冷汗也不抹,應著頭皮,顫著嗓音,說:“可、可行。”支吾斷續,完全沒有底氣,偷偷瞄了一眼安景旭,又補了一句,“應該可行。”心裏苦不堪言,直直腹誹:我的小祖宗,有什麼不滿就直說,這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死也死不痛快。
安景旭冷笑,麵無表情頓時變得一片冰寒,語氣卻淡淡:“我要的可不是應該。”眼眸一挑,看向投影儀旁邊在就嚇白了臉的季偉,問,“你說這樣策劃整修之後,淩東島和別的度假村有什麼區別?”
季偉愣了很久,知道下麵的陳經理擠眉弄眼到眼睛抽搐,那位大哥才晃過神來,虛汗不止,揶揄道:“我們淩東的市場聲望就是優勢。”
安景旭臉籠在半明半暗的光裏,看不清表情,聲音冷徹:“你認為一年半後淩東島還有市場聲望?淩東之所以被遊客喜歡,就是因為它的獨特,主要重點與市場都是冬季旅遊,整修之後便毫無特色。一年半時間,淩東入市,那些所謂的旅遊熱潮已經退了,是準備一年半後在整修成下一次的熱潮?一年半的時間成本,三個億的資金成本,起碼淩東島六年才能回收成本。”眼神一睨,掠過眾人,嘴角微微一牽,如斯黑暗中,似冰冷珠盤跌落,唇沾寒意,“企劃案實施後,三年時間淩東失去同行優勢,六年後,淩東冬季遊客市場所剩無幾。信不信?”
安景旭悠悠相問,語氣裏卻有種不動聲色的壓迫。
一眾人頓時如坐針氈,恨不得將自己埋起來。算是明白了,這安大總裁越是靜幽幽的,越是恐怖。
所有人不敢吱聲,陳經理嘴唇一扯,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眼睛上的魚尾紋都擠到一塊去了,點頭回答:“信、信。”
這還真是信,心裏又驚懼又佩服,這大總裁果然不是平凡人,他們淩東所有策劃精英幾個月的成果就被這麼幾句話全數推翻,卻叫人找不出任何破綻,這人實在在強悍。
安景旭起身,修長的身影投在投影儀上,桀驁不拘,像冷玉一般的臉,投射出一種詭異的邪肆,唇沾冷笑:“企劃重新做,側重冬季旅遊,突出淩東特點。”抬步,側身擦過陳經理,陰測測的嗓音叫人打顫,“如果做不出來,我不介意將整個企劃部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