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僅一次的後悔難以挽回了,顧初夏他已經失去爭取的資格了,這一次足夠他疼一輩子,那樣深刻,那樣刻骨。

可惜世上沒有重來的機會。

顧初年沒有停下腳步,一步一步走著,似乎腳下灌了鉛一般,走得那樣艱難,這每一步都是她與安景旭的距離,越拉越遠,她不可抑製地顫抖,哽塞著說:“我又有什麼辦法,你離開了我,死的就是我。”

背對著安景旭的顧初年淚流滿麵,他卻置若罔聞。

今天顧初夏是贏家,一槍換得了安景旭一顆心,自此至死不渝。

她顧初年也是贏家,她的血換來了一場至死不休的糾纏,自此,一起沉淪。

似乎有一張網,將他們網在一起,誰也逃脫不了,盤成一個一個錯綜複雜,那是結,更是劫。

安景旭是顧初年的劫,顧初夏卻是安景旭的劫。

六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暗了,一張躺椅,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同樣毫無血色。

她們都閉著眼,那雙半月的眼睛沒有睜開,沒有刀刃與暖玉的區別,他們卻僅憑一眼便足以分別,

到今日似乎才明白,顧初夏與顧初年從來都不相像,比如顧初夏無論多疼,她都不會蹙眉,那是一種令人心疼的隱忍。

天際已翻魚肚白,淡淡淺淺的斜暉洋灑,一個夜,什麼都翻天覆地了,唯有這十一月的陽光依舊冷,沒有一點變化。

上海第一醫院的某病房,極其怪異的場景,高級病房外十幾個黑衣男子一動不動麵無表情地守著,門裏三個長得絕對絕無僅有的男人彼此僵持著。門口男人一雙妖嬈的桃花眼來回睃視,眼潭裏風情萬種之餘還有繾綣溫柔。沙發上帶著眼睛的男人穿著醫生白大褂,眸光溫潤,像緩緩流淌的暖泉,眉間似乎有些倦色,卻絲毫不減他的氣度。還有床畔的男人冷峻桀驁地站著,似乎周身一股冷氣,俊逸的臉龐除了那雙眸子點點溫存之外極是冰冷。

三個迥異的男人看著同一個地方,那裏躺著一個女人,靜靜地睡著,帶著氧氣罩,呼吸極是淺淺,臉上蒼白地沒有一點血色,陽光照在她臉上似乎也沒有溫潤一分。

病房外路過的病人也好,病人家屬也好,無疑不是伸長了腦袋往裏看,可是什麼也看不到,還平白早了十幾雙冰冷的眼神警告,隻得悻悻縮著腦袋走開。

一個早上,上海第一醫院瘋傳:上海灘大變,神秘紅顏引起一場男人之間的浩劫。

最流行的版本是這樣的:一貌美紅顏引得上海兩大絕對不容小覷的黑勢力爭奪,為此大戰幾個回合,彼此死傷無數,紅顏亦是受傷不輕,自此紅顏便禍水,那未知兩大幫派水火不容,不死不休,此乃上海之不幸,自古紅顏均是禍水啊。

傳得甚是誇張,甚至連一些報社都跑來伺機而動,尋著獨家秘聞。

昏睡在床上的顧初夏絕對不會知道,她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已然變身為那上海風雲巨變裏麵的紅顏禍水了。

此時紅顏正昏迷不醒,安安靜靜地躺著,繾綣,溫存,柔和……各種眼神都交雜在紅顏身上,她亦是不為所動,繼昏個昏天地暗。

趙顧墨占了整整一夜,一會兒看著躺著的顧初夏,一會兒看著病床邊那個最靠近的位置,此時正被安景旭那廝雷打不動地站著,生怕這時候顧初夏要是醒了,那他的如意算盤豈不碎了,都說受傷初醒的女人就像重生的女人,這顧初夏重生第一個見到的怎麼能是安景旭。再看看沙發上,還有個程奕然在虎視眈眈,自己卻站了門口這個不利地勢,不行不行!

趙顧墨一雙桃花眸流光溢彩,轉了一圈,光華無限。悠悠走了幾步,身上的西裝外套鬆垮垮地敞著,雖有些褶皺了,但是還是影響不了他一身與生俱來的妖嬈妖孽氣質,他走到安景旭旁邊,煞有其事地說:“安景旭,你是不是應該處理一下你外麵那些人?”

先把安景旭解決了再說,他可是最大的威脅,最好讓他顧初夏越遠越好。

顧初夏脫離了危險,趙妖孽活過來了,連帶著一肚子的陰險壞水也醒過來了。

安景旭睫毛都沒有動一下,依舊看著床上昏睡的顧初夏,動動嘴唇:“與你有關?”

言外之意:與你無關。

現在安景旭唯一覺得與他有關的就是顧初夏。

趙顧墨白了一眼,實在覺得安景旭這一雙明明冷得讓人打顫的眸子,居然還這樣繾綣溫柔地看著顧初夏,他就覺得不舒服,覺得刺眼,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他繼續淡淡然地說:“我不想和你一起上報,標題,華娛雨後為爭紅顏,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