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那樣一個女人,會這樣卑微地愛,會愛到這樣窮途末路?那有沒有這樣一個男人,眼裏是她,心裏是另一個她,想分開又分布開,真真假假都亂了……

愛情,果然是毒藥啊,折磨人的首手段層出不窮。

眼淚似乎潮濕了空氣,他覺得有些悶悶的,擦了擦她的眼淚,輕聲說:“別哭了,我會盡快結束了。這幾天好好休息,先別拍了,我來解決。”

顧初年眸光漸暖,恢複了點點亮光,嘴角才綻開淺淺笑意:“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她閉著眼,靠在安景旭的胸口,聽著彼此的心跳,她低低訴說慌亂的情緒,“景旭,也許我真的不像我自己了,可是都是因為你我才變成這樣的,變得小心翼翼,變得擔驚受怕,變得患得患失,我也怕不夠好,不夠配得上你,可是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

所以,景旭,請你繼續騙我,也騙你自己。

我永遠不會告訴你,你心裏那張臉是顧初夏,永遠不會告訴你十年前荼靡花叢裏的是顧初夏,更不會告訴你,你的真心已經不再我這了……所以,我騙了你,我繼續做一個稱職的戲子,還要拉著你陪我一起演戲,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背棄十年前的信仰,不會背棄我……所以我守著你的人就好。

我愛你,知道嗎?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恨不得藏起你,讓任何人都不能覬覦。

風中隻聽見安景旭淡淡回答:“我知道。”他擁著他,月光下他的眸光有些光影難抒,看不清顏色,總之很沉很沉,似乎藏了許多許多,他卻不曾提及那些心事,說著漫不經心的話,“初初,你累了,等荼靡花開的時候我帶你去看吧,知道嗎,我愛那個荼靡樹下的你。”

原來他一直愛著一個十年前的影子,顧初夏留下的影子,難道真有命中注定,兜兜轉轉,真真假假了十年,顧初夏還是闖進了安景旭的荼靡花海?他愛荼靡花下的人,為什麼要加上這些修飾語呢?

可是荼靡花下的不是我……你還愛嗎?

不,你永遠不能知道!

顧初年閉上眼,掩住了所有忽明忽暗的思緒,她輕聲應答:“好。”顧初夏,我是一個小偷,偷了你的十年,但我不會再讓你偷回去的,我會好好藏在。

十年前荼靡花叢裏的人不是她,那十年後是她,這就夠了。她偷來的幸福,自私地想要埋藏在那片花裏,讓誰也看不見就好了。

又是一個不眠的深夜,顧初夏本來不想回去的,去賓館也好,去原來自己的公寓也好,但是突然想起安景旭前不久那頂著那張陰沉的俊臉威脅過不準夜不歸宿,所以她頂著一張腫脹的臉,一雙通紅的眼(那是被冷風吹的,某人可不會做那些撕心裂肺的懦弱行徑),還有一隻殘破的手腕,另一隻提著一袋子藥的活脫脫手腕就老老實實冒著夜黑風高回了公寓。

看著手裏那一袋子藥,顧初夏有些苦笑,她的臉不過挨了幾巴掌,她的手也不過流了一滴血,用得著這麼多藥嗎?不過還是留著好,有備無患,她最近似乎總有血光之災,還是要有後招,安景旭家裏那醫藥箱快見底了。又想起程奕然,顧初夏心裏更是一團亂麻,他終於成了醫生,隻是她不會在像小時候那樣,受傷就找他的,她寧願找秦隨風,至少心裏會好過一些,既然都忘了,那就徹徹底底,幹幹淨淨好了。

顧初夏拿出鑰匙,才發現門有沒關。顧初夏發現安景旭好像總是不關門,她又不是經常不帶鑰匙,隻是偶爾了,不怕遭賊嗎?安景旭書房那幾瓶酒就是價值連城啊,也不怕人偷,不過轉瞬想想,那不是來找死嗎?敢偷安景旭?

公寓裏開著燈,她怕黑,自從對安景旭坦白這一‘弱點’之後,安景旭就會為她留燈。顧初夏進去,順便關上門,她可比不得安景旭,不關門是在睡不著。今天一天顧初夏也累得慌,又是看戲,演戲,還掛彩,認親早就累得動也不想動,眼皮子打架,便半閉著眼,一股腦窩到沙發裏。她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似乎覺得哪裏不對,身上有些涼涼的,猛地睜開眼,猝不及防便映進安景旭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