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安景旭你在意的。”她冷笑著一針見血,這是顧初年第一次窺透安景旭,卻是一顆背叛了她的真心。安景旭為什麼不再隱藏地好一點,至少不要讓我發現,就算騙我也好,為什麼要不隱藏下去,還是已經深到沒有辦法隱藏了……告訴我答案。

她看著他,他卻一言不發,隻是唇抿得越緊了……

安景旭不能窺透的心嗎?

他在想,顧初夏隻願意讓他叫她小夏嗎?他自己似乎每次都是連名帶姓。顧初夏隻相信那個男人嗎?顧初夏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一次,一次都沒有,而且她對自己隱瞞,算計。以前他隻是以為那個女人沒有真心,原來她真藏了一顆真心,真心裏還藏了那樣一個人,好啊,藏得緊啊,二十一年……

該死的女人……心頭翻湧這酸氣快要將安景旭的理智全數湮滅,他卻不動聲色地咽回那些莫名其妙的酸澀,越發平靜地無動於衷:“我不想知道這些,你也不用對我說。”

有種人很驕傲,喜歡自欺欺人。

有種人很霸道,喜歡欲蓋彌彰。

有種人很獨斷,喜歡自以為是。

曾經秦隨風一針見血地定義安景旭為那種驕傲,霸道,又獨斷的人。

可是往往自欺欺人的人瞞得過自己的心,卻瞞不過別人的眼,尤其是一雙從未轉移開的眼,那便是顧初年那雙沉沉浮浮昏昏暗暗的月牙眸,她篤定地一字一頓點破這個男人的驕傲獨斷霸道:“你想,你的反應就告訴我了。”

他的反應……真是一點也不掩飾,不,是根本掩飾不了,每次說到顧初夏便繾綣。

顧初年話音落,安景旭霍地抬頭看向顧初年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明明冷得像那初升的玄月,卻帶著幾分浮動的錯愕,與驚慌,那個高傲狂妄的安景旭,居然慌亂了,為了她顧初年的一句話,或者說為了一個顧初年。

安景旭什麼也沒有說,緊抿的唇角微沉,眸光一凜,一言不發,便轉頭,沐著月光便走了。

就這樣走了?顧初年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俊朗不羈的背影,張張唇,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為什麼要走,因為不想再聽那些荒唐可笑的話……安景旭毫不回頭,越走越快。

為什麼要走,因為說中了他自己都不肯承認的心事……顧初年頓住腳步,難以言語。

一個背影,一雙淚流不止的眼睛,中間隔著一輪冷月。

安景旭,你這樣就走了嗎?不要我了嗎?第一次你這樣丟下我,不是,第二次了,今日在片場是第一次,可是每次都是為了那個女人……不,不可以。驚慌的眸光怔怔看著安景旭的桀驁的背影,她瘋了一般地跑上去,一把抱著那讓她愛到窮途末路的男人,哭著央求:“不要走。”自尊也好,矜持也好,驕傲也好,她都不要了,隻要眼前這個讓她愛到骨子裏,愛到癡了,癲了,瘋狂了男人,用盡全身力氣她緊緊地抱著,淚流不止,“求你不要走,景旭,我求你。”

顧初夏,我什麼都給你,行嗎?我什麼都不要,隻是這個男人請不要偷走,不然我會死的……

要是她心裏的話顧初夏聽到了,肯定會大笑著說:我隻要這個男人吧,因為我要你死……

七年前,她贏了顧初夏,這一次她輸得一敗塗地……

安景旭背脊一僵,伸出去的腿收回,背脊灼熱的溫度讓他恍然,那是顧初年的眼淚啊,他心裏似乎有一根細線,兩端被牽扯著,似乎微微一個用力,便會斷裂了。手揚起,半響,還是垂下了,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安景旭居然也錯愕無措了,嗓音低沉嘶啞:“初初,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我讓你哭了嗎?這樣的話,他如何也問不出來,麵對這樣一個愛他,曾經他自己也以為要愛一輩子的女人。

手上的溫熱那是他的溫度,隻是手心裏留不住,被這冷風吹散了,她便更緊緊地擁著他,靠在他的背上,嗓音微顫,低泣的呢喃被風吹散:“我害怕,左城,我害怕你就這樣轉身了,再也不回頭了,那樣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讓我這樣愛到毫無辦法了,我怕,你知道嗎?”

她顧初年二十一年來第二次害怕,第一次是七年前的天平間裏,那時候媽媽離開了,這次呢,他也會丟棄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