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總是這樣,三年前,因為他不懂,她便轉身了,三年後因為她不懂,還是她轉身了,可能十八年真的用光了所有力度去追逐一個人吧,所以她總是先轉身,就像之前的十八年,她總在他身後等他回頭一般,肯定是等累了,所以她要轉身,以後一直轉身。

她走了,風吹起了她的發,他隻是遠遠看著她走出他的視線。一輪冷月終於照在他臉上,投下片片陰霾。

“小夏,我後悔了。”

即便如此,亦不能重來。

夜裏很靜,偶爾吹過的風,秋千在叮當作響。

夜裏,越發冷了,人也冷了,到底是也冰冷了人,還是人冷卻了夜。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某人所到之處一片冰天雪地。

車,停在孤寂的小巷,毫無人煙,車廂裏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風吹的外麵不知什麼聲響,這樣的夜,這樣的地方,似乎適合做些什麼行徑……隻是這車廂裏的溫度冷得足以凍結那些夜黑風高的想入非非。

安景旭冷著一張臉,推開車門,看也沒有看副駕駛座上一半臉花容失色,一半臉麵目全非的女人,自顧沉著臉走了。

“景旭。”她隻顧著跟上去,顧不得所有矜持。

車外龍旭,海風習習,隻有微微月光傾灑。

安景旭對著海,拿出煙,風很大,點了幾次也點不著,他索性丟遠了。

身後的顧初年有些不敢說話,她知道安景旭每次吸煙不是很累便是很氣,無疑這次屬於後者。她怯怯都走過去,弱弱地叫了一句:“景旭。”那較弱好聽的聲音,要是別的男人就算九尺冰淩也給它化成一池春水。

隻是那個男人是安景旭,那就另當別論了,安景旭完全置若罔聞,背對著顧初年,一雙犀利的涼眸在昏暗中亮得攝人心魄,卻也讓人無處遁尋,背對著顧初年,他冷冷的嗓音像這十一月的海風,沒有一點溫潤:“去車裏坐著,這裏風大。”

明明是關懷的話,卻讓他說的沒有一點溫存,反而更像命令的語氣。

顧初年的風沒有被這冰冷的海風給吹涼了,卻叫安景旭這一句話給說冷了,她知道安景旭現在肯定氣極,她咬咬唇,欲言又止,一番掙紮,她還是沒有辦法什麼也不做。在這個讓她捉摸不定的男人麵前,她不是那個驕傲,那個傲視到底顧初年,隻是一個像這被海浪高高拋起的浪花,墜在高空,茫然又害怕。

她還是站近幾步,半響才找回勇氣,說:“景旭,顧初夏是故意的,她知道你來了,所以故意激怒我。”連解釋都這樣戰戰兢兢,因為太害怕他會不信。

都說男人一旦戀愛了,就會高傲,女人一旦戀愛了,就會卑微。現在的顧初年就在一點一點變得卑微。

安景旭會不會便高傲不知道,因為他一直高傲得讓人沒有辦法不卑微。他緩緩轉過頭來,看不清麵容,隻是一雙深深的眸子沒有被這月光照柔一分,那樣尖銳,他冷若冰霜:“可是你還是動手了不是嗎?”應該會很疼吧,那個蠢女人總是這樣自作聰明。安景旭止不住地去想顧初夏那張倔強到讓他毫無辦法的臉,越發煩躁。

安景旭冰冷的態度讓顧初年失了方寸,她腦中空白,尋著安景旭的目光看過去,急於解釋:“程菁會在片場故意刁難我,都是因為顧初夏,因為顧初夏和趙顧墨。”都是顧初夏,那個卑鄙的女人這樣陷害我,她都是在報複我,才會讓你看見這樣的我,都是那個最陰險的女人,都是她……這些話,是心裏話,看著安景旭目下無塵到底冰冷她一句也不敢在繼續,盡管心裏將顧初夏罵了千千萬萬遍。

安景旭走近,抬起顧初年的頭,對著那雙眸子,他細細研判著,似乎要找尋什麼痕跡一般小心,半響才開口,失望,冷漠……一字一字灼痛了顧初年每一寸肌膚:“初初,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我都快不認識你,我說過會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女人,顧初夏隻不過是替身,可是你為什麼還要這樣?你還是十年前那荼靡樹下的女孩嗎?我居然一點也認不出來了是,隨風說女人皆是多麵體,永遠地善變,原來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