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旭怔怔看著顧初夏,似乎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顧初夏卻隻是雲淡風輕地說:“顧初年沒有和你說?你會意外也是正常的,我都覺得意外,他都七年沒有給我過過生日了,居然這次還弄得人盡皆知。”
又是這一招,這個女人最愛真真假假,半真半假了,根本讓人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做什麼打算。
顧初夏淺淺看著安景旭,眼睛裏沒有半分波瀾,似乎隻是局外人一般不為所動,惹得安景旭一陣氣悶。
“顧誌誠要挽回名譽,找你陪他演戲,推翻之前的報道,市長競選沒有幾天了,他做最後一搏。”他一頓,灼灼地視線落在顧初夏身上,眼神裏帶著不容抗拒的鄙視:“但是,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那些報道也是你弄出來的,最不想顧誌誠當市長的人是你,現在為什麼又要幫他?顧誌誠用什麼做籌碼的?”
安景旭步步緊逼,似乎非要弄個明白,他已經被顧初夏弄得一頭霧水了。
顧初夏卻儼然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絲毫沒有起漣漪:“你倒看得透徹,居然什麼也沒有瞞過你,我確實巴不得他下台。你不知道吧,這個主意還是顧初年出的呢,我會妥協也是正常的,我哪是顧初年的對手,不然的話,七年前被趕出去的就是她,而不是我。”
安景旭,任憑你那雙眼睛能剖析顧誌誠,亦或者我,但是你卻從來沒有看清過顧初年。你隻知道我奸詐狡猾,卻不知相比較我,顧初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隻因為你愛她嗎?所以才會偏袒,所以才會毫無理由地相信她,所以才會這樣不可置信,這樣懷疑地看著我。
顧初夏轉開眼,不想看見安景旭那雙眼裏的否認,他不相信這是顧初年的主意,罷了,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昨日顧初年來找自己時那副洋洋得意的勝利者姿態,怕是安景旭這輩子也想象不出來的。
既然不信,何故這樣看著她,顧初夏不耐:“別這樣看著我,你可以不相信。”頓了頓,她忽而冷笑出聲,“哦,顧初年希望我們換一下身份,顧誌誠和顧初年演起父慈女孝應該更逼真,我也怕到時我一時失手掐死顧誌誠,而且顧初年扮成我,你們要做什麼也就更方便了,反正到時沒有人看得出來,你可別弄錯了。”
安景旭還是不相信嗎?你眼中高貴溫婉的女人其實心深如海,一個生日會,即替顧誌誠功德圓滿了,又為自己精打細算。
本來顧初夏沒打算將這事告訴安景旭的,可是看見安景旭這樣懷疑的態度,似乎那些話沒有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了,她倒真想看看一朵溫室花百合變成滿身是刺的野玫瑰,安景旭有個什麼反應。
顧初年細細看著安景旭,月牙彎的眼睛清泠澈亮,久久,聽得安景旭輕聲問:“顧初年的要求?”
居然還是不相信……原來在安景旭眼裏,隻有她顧初夏會計謀策劃……
顧初夏冷笑,反問道:“不然呢?”她站起身來,走近幾步,薄唇微抿,片刻,嗓音如清澈泉水,帶著徹骨的冷,“安景旭有沒有一種感覺,你從來不了解顧初年,看不清她是嗎?雖然你從十六歲就愛上她了,可是沒準你真的一點都不認識她呢?比如她從來不喜歡荼靡花,顧家的荼靡花都是我種的。”
既然安景旭要自欺欺人,她便偏不如他的意。
安景旭你明明動搖了,明明已經看不清顧初年了,既然不願意承認,我幫你一把可好,遊戲還得繼續,總不能這樣毫無進展……安景旭臉色乍變,沉冷而淩厲,顧初夏卻展顏一笑,繼續說出安景旭不想承認卻又無法無視的話:“有沒有想過,也許十一歲的顧初年已經不再了,比如十一歲的我與現在,早便是兩個人,顧初年呢?她不是以前的她,或者,你根本也不了解以前的她。”
顧初夏步步緊逼,不容安景旭回頭,直接剖開他心裏最深的那處弱點。
她隻是賭一把,並不知道十一年前安景旭與顧初年的故事,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誰非,變得是誰。
完全沒有籌碼的賭局,可是顧初夏卻覺得她贏了,因為安景旭臉上落魄的表情。
明明他信了,十一歲的顧初年果然是二十一歲的顧初年不一樣呢?安景旭你愛的到底是哪個她?
顧初夏淺笑,眸子彎成好看的上弦月,竟是亮得讓安景旭覺得刺眼,這個女人如此咄咄逼人,他卻尋不到退路,壓下所有怒氣,還有些莫名的情緒,他微慍:“顧初夏,你又在自以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