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旭沒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很久，才輕輕問：“你知道你上一句是什麼嗎？”
原來不是夢裏，可是上一句？還有上一句嗎？她不記得了，那時候她不清醒，很多話她都不記得了，唯獨記得了這一句小夏。
上一句她說了什麼？安景旭才會喊她小夏。
“那我說了什麼？”她覺得她不該問出口的，但是她還是問了，沒有想過，就那樣理所當然地問出口了，似乎本應該如此一般。
安景旭沉默，甚至不看顧初夏。
他應該不想說吧，那就這樣吧，至少顧初夏知道了那不是夢，這就夠了，甚至她有些不想知道上一句是什麼？萬一……
所以還是不知道的好。
可是當顧初夏以為安景旭不會說的時候，過了很久，卻聽到安景旭輕柔好聽的嗓音，說了一句顧初夏並不覺得是好聽的話，他說：“你說——”頓了一下，顧初夏側耳，他才繼續：“我不是初初，是沒人要的小夏。”
我不是初初，是沒人要的小夏……顧初夏垂眸，蹙著眉頭：這是我說的嗎？那時候她一定燒得厲害，這樣不要自尊，這樣脆弱的話，隻要她有一點理智，便一定不會說的，隻要她還能有一點正常思緒，絕對不會的，這一句完全拋離了她堅守那麼多年的堅強與隱忍，她的驕傲，她唯一也是最珍貴的東西，就憑著這一句話就足以支離破碎了。所以那時候她一定不清醒，一定沒有思維，一定是這樣的、顧初夏隻能這樣解釋了。
可是，如果她沒有一點理智，沒有一點思緒，如何牢牢記住了那一句‘小夏’呢？或許她沒有她自己想得那樣堅定吧，還或許在某個人麵前，那些所謂的自尊也好，堅強也好，隻會化作濃濃的哀愁與脆弱，也隻是某個人罷了，顧初夏不會去細究那某個人的，甚至她心底裏徹底忽略掉了，所以，她隻是笑著驗收她的成果：“安景旭，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為什麼要這樣問呢？理智告訴她自己，現在還早了，這樣隻會打草驚蛇而已，隻會讓安景旭牢牢防備自己，但是她居然這麼想知道結果，因為那句‘我不是初初，我是沒人要的小夏’，安景旭回答一句‘小夏’有兩重意思。
到底是你是有人要的小夏？還是沒有人要的小夏呢？前者的話，那顧初夏贏了，因為那個人就是安景旭，到底她是否已經贏了呢？
她那樣想知道，如果真的安景旭愛上她了該有多好啊，那樣顧初年會傷心死的，那樣多好啊……
那樣小夏就不會沒人要了……顧初夏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隻是盯著他，等著安景旭的回答，甚至她敢確定，安景旭不會說愛上了她，不管出於哪個角度，那個驕傲的男人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管這個遊戲她有沒有贏，他都不會說的，可是顧初夏卻倔強地一直等他回答。
等了很久，因為很久，他也隻是看著她而已，什麼也不說，良久，才很輕很慢地吐出一個字：“你——”便不了了之了。
這應該是預料中的結果不是嗎？甚至比預料更好，至少安景旭沒有直接否認。可是顧初夏卻還不滿足，她繼續咄咄逼人一般地不依不撓，甚至帶了幾分幸災樂禍：“怎麼？被我說中了？那顧初年呢？”
多想多想，這個男人能說出一句：顧初年嘛？與我何幹……
這樣惡劣的想法，其實顧初夏存了很久。
隻是某人並沒有如她的願，似乎安景旭不想在這樣一直被顧初夏屈於被動，他似乎也生氣，也許還有別的因素，總之是翻臉了，沒有剛才繾綣的聲音，變成了顧初夏不喜歡的冰冷：“你未免太自作多情，沒有你，我的遊戲沒有辦法繼續，你是替身，忘了嗎？你這張和顧初年一樣的臉，多少還是有點誘惑的。”
真是這樣嗎？她是替身？
這是這樣嗎？隻是遊戲？
真是這樣嗎？這是因為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真是這樣嗎？隻是她自作多情？
她眼神直直看著安景旭，似乎要問道他心底裏，她逼視：“真是這樣？”
如果是，那她輸了，那這麼久的取代根本沒有一點收獲，隻是她不相信隻是這樣，因為不是夢，真的，安景旭喚了他一句‘小夏’，不管出於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