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在一片黑暗中吸著煙,光線打在她的臉上顯得愈發的蒼白,灰色的煙圈纏繞在她的胸前,藐視著對我說:失敗者。我驚醒,原來是個夢,一個帶來沮喪的夢,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抽幹了一樣空虛,回到學校後,我試著接觸一些有意思的女孩。
豆瓣網上有個姑娘在求助,希望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我邀請她來我的宿舍,她也爽快地答應,並約好在附近的公交站見麵。
最近幾天天氣特別好,天空灰蒙蒙的,海麵也灰蒙蒙的,潮濕的空氣夾雜著海風的淩厲,有種末日感的輕鬆,什麼都不用去做,隻呼吸這濕冷的淨涼空氣都不會感到在荒廢時間。我去公交站尋找那個約定好的女孩,她叫小耳朵。
我看到在公交站的座椅上坐著一個埋頭玩手機的女孩,衣服顏色清亮卻又帶著些風塵仆仆,身材矮小而壯碩,背了個雙肩的彩色書包,留著一頭鍋蓋頭,我站在旁邊看著她,她仰起頭看向我,有一雙流浪狗一樣無助的圓眼睛,像是受盡了委屈,橢圓形的臉蛋白淨卻沒有光澤,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顯得青澀。她好像認出了我,先是有點呆,而後笑了出來,我也對她笑了笑,甚至沒有任何詢問,像是一種默契,她跟著我來到了宿舍。
可以用肮髒形容的宿舍讓我覺得有點難堪,但她卻毫不在意,隨意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我正要點一根煙,她看到後從包裏拿出了個小巧的水煙壺,讓我試一下。聊天中得知,她來自南方,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受不了學校生活的乏味,最好的朋友剛剛因吸毒而去世,獨自從學校跑了出來,來這座美麗的海邊城市逛逛,原本約好住在一個網友家,但在抵達的當天,那個網友突然說有事,不再收留她,而她身上並沒有多少錢,所以隻好在網站上求助。大多數時候她都在興致勃勃的說著自己在學校的事情,偶爾拿出手機播放兩首新褲子的新歌,一邊聽一邊自娛自樂。我怕對她照顧不周,晚飯請她去校門口吃了餛飩,而她也不希望給我帶來任何不便,要了兩根烤雞翅給我吃。
我陪她逛了幾天,她喜歡挽著我的胳膊,對此她說是自己從小的習慣,但我感覺很不自在,以妨礙我找小姑娘為理由拒絕了。她好像對井蓋子特別感興趣,總是拍一些井蓋的照片,而後發到自己的頁麵上。我把自己最近剛拍的一張照片給她看,那是在樓頂拍的,我通過廁所低矮而狹小的窗口爬了出去,站在布滿深紅色瓦片的樓頂,背後是無邊的大海,海邊幾艘破舊的漁船仿佛已經停留了幾個世紀,我試著擺好相機,定好時間,站在相機的前方低頭向鏡頭走去,緊身的黑色牛仔褲和瘦小的黑色衛衣讓我顯得更加瘦弱,這是近期最讓我滿意的一張照片。她也想去樓頂拍些什麼,但幾經努力,還是爬不過去廁所的窗口,最後拽著她的雙腿好不容易把她拖了回來。
5·12大地震剛過不久,客廳的小電視上播放著募捐晚會,企業家們像是在比賽一樣,一個比一個捐得多,程度之激烈讓人忘記了地震的傷痛,甚至也已不在乎捐款的數目。清與住在客廳床位的研究生稱讚著那些捐款數目龐大的企業,數落著捐款數目小的企業,更鄙視那些公開宣稱自己不讚同捐善款的人。我試著向他們解釋或許有些企業平時做了很多善事,不屑於參與這場表演,而在一旁的小耳朵直接罵他倆傻瓜,並對我的話加以補充說明,比如幫助災區的方式有很多種等。這無疑激怒了清,她對我們的言論完全不在乎,隻是覺得我倆聯合起來欺負了她,而我和小耳朵剛剛認識了不到三天,對此怨恨了我好久,即使我無數遍的道歉,但這不管用,直到她氣消了自然就好了。
在一個陽光不錯的午後,小耳朵向我告別,她說那個朋友同意她去家裏住,我送她到路邊的站牌,她問我要不要與她一起旅行,我確實曾想過做一個背包客,也翻閱過許多背包客的書籍,我沒有說話,我不會告訴她自己害怕壞人的殘忍,也不會告訴她自己更害怕好人的熱情……
分開前相互道了別,沒走幾步,背後傳來了她幽怨的聲音,對我說了聲再見,回頭看時,她的眼神又變得像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樣子,有點可憐和無助,我向她揮手告別。
小耳朵走後沒多久,豆瓣上有個同城的女孩約人一起去看演出,名字是複雜的英文字母,記不住了。是一支後搖樂隊的演出,好像非常流行的樣子,到處都是後搖音樂。我決定陪她一起去,並且給她留了言,她給我發來了私信,問我用QQ還是MSN,我翻出多年沒用過的MSN賬號給了她,這個賬號還是琳幫我注冊的,對我來說基本沒什麼用,但這次用上了,畢竟這樣顯得比較高端,很快彼此加為了好友。我點進她的空間,看樣子像是個文藝女青年,個人主頁上寫滿了矯情的文字,偶爾推薦兩首文藝的歌曲,是個不錯的姑娘,並約定好晚上見。
涼爽的晚風吹拂著長發,帥氣的男青年歡快地跑過我身邊,想起了那首一時非常紅火的歌曲: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抑製不住的傻樂了起來。坐公交來到了繁華的海邊商業區,路過家樂福時並沒有看到抵製的人群,但我卻找不到那個約好見麵的五星級酒店,我向朋友們詢問,終於在一個人跡稀少十字路口邊看到了那家酒店,她還沒有到達,我安靜的在昏黃的路燈下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