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帶著士兵來到韓鞠寧墓前,隻看到這空空的深坑——墓果然是被人給挖了。林炎本以為是什麼缺德人竟敢盜他人的墓,可是當他四下裏尋找不到韓鞠寧的墓碑時,他才意識到這墓可能是被人給移走了。
隻是究竟什麼樣的人,才能在自己的人眼皮底下遷走墳墓?
林炎微微一想,隨即便想到了雲逸揚。
“陛下,需要末將派人去查此事嗎?”身旁的副將見陛下對這女子的墓十分上心,便知陛下當初對這個姑娘是十分有意的,於是問道。
林炎沉默下來,良久之後,搖了搖頭,道:“算了,她也許是去了她該去的地方了吧,不用找了。”
“諾。”副將雖然不知道陛下是什麼意思,但是既然陛下如此說了,那就不必找了。
念寧十年元月初,吳帝林炎在南嶼舉辦大宴,與天下同樂,同時也是告訴天下人,他林炎一統天下了,是這萬裏江山的主,天下不再是分裂的了。
而這念寧的年號,便取自思念韓鞠寧的意思。
歡樂島上,大雪紛飛,白了山野,新建的兩間木屋前,赫然立著一座新墳,上麵的石碑赫然便是原先韓鞠寧墓前的那塊石碑。
若非是尋找封飛用了六年,雲逸揚早就將韓鞠寧的墓帶到歡樂島來了,如今雖然遲了這麼多年,可是卻絲毫不影響他要陪伴韓鞠寧的決心。
韓鞠寧的墓上,落滿了白雪,蓋住了所有的雜草和泥土。
那石碑在風雪之中屹然不動,雲逸揚則是坐在石碑前的雪地上,輕輕吹奏著那一曲琴蘭賦。
“小鞠,這曲子我學了許久了,不知道吹得你可喜歡?你若是喜歡聽,我日後便每天都吹給你聽,你覺得如何?”雲逸揚對著韓鞠寧的墓輕輕說道,仿佛不是在和一個死去的人說話,而是在和一個大活人聊天,語氣之中還帶著幾分生動、歡快。
其實他心裏知道,六年了,韓鞠寧的屍骨早已無存,化作白骨了,可是韓鞠寧活在他的心裏。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師傅,你快來看,我堆得這個雪人好看嗎?”
雲逸揚聽到封飛這一聲呼喊,應了一聲,便和韓鞠寧說了一聲,起身往封飛那去。
隻見封飛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竟還和七八歲的孩童一般心性,看這雪下得厚重,便堆起了雪人。
那雪人惟妙惟肖,倒是一番別致的風景。
雲逸揚道:“去你師娘墳前,給她堆幾個雪人,興許你師娘會高興呢!”
“真的嗎?師娘能看到嗎?”封飛叫道。
“當然。”雲逸揚道。
封飛高興地蹦了起來,興衝衝地便跑去韓鞠寧的墓前,在地上開始堆起雪人來。
他一邊堆著,一邊叫道:“師娘,飛兒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飛兒還是很敬重師娘的,因為飛兒敬重師傅,而師傅那麼愛師娘,那麼飛兒敬重師娘是自然的,飛兒給您堆雪人,您看了會高興吧?”
雲逸揚當初將韓鞠寧的墓遷到這歡樂島上後,便在墓旁建起了兩座木屋,帶著封飛就定居在這裏。
封飛年紀還小,雲逸揚便收了他做徒弟,打算撫養他長大,並將自己一身的武藝全都傳授給他,這樣也不算埋沒了禦劍門的武功絕學,還有那九嘯神劍。
雲逸揚無子,封飛雖然是師傅老來得子所生,但是對於他來說,他一直都是將飛兒當做自己的骨肉來照顧的。
雲逸揚長封飛十餘歲,又教授封飛武藝和做人的道理,因此封飛對雲逸揚是十分敬重的。
雲逸揚看著封飛在那歡喜地堆雪人,一邊還和師娘說著話,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了一抹笑容。
雖然人生到頭來不過是夢一場,但是這樣與韓鞠寧長伴不分離,倒也是沒有遺憾的。
更何況,還有一個封飛陪伴著自己。
隻可惜,要讓這孩子陪自己在荒島上度過一生了,不,不對,雲逸揚轉念一想,可以等封飛長大了就讓他自己出去遊曆,他確實沒必要和自己一樣守在這歡樂島上。
午夜夢回,雲逸揚仿佛回到了當初初次見到韓鞠寧的時候,那時的她,清爽脫俗,俏麗佳人,還是個無憂無慮的一國郡主,而自己,亦不懂得情為何物。
雲逸揚半夜驚醒過來,才發覺淚早已沾滿了衣襟,他再也睡不下去,於是輕輕披上了衣服,拿起弑血劍,走出木屋,在韓鞠寧的墓前輕輕舞起劍來……
他忽而又想到了那個被自己辜負了一生的女子——韓文獻……
楚國皇宮被破那一日,不僅是墨蘭宮裏亂做了一團,整個楚宮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打轉。韓文獻依舊是對著長相思日思夜想,她仍舊恨著雲逸揚,卻也仍然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