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大家最初抱著怎樣的目的合作，最終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因為我入主食蓮者之殿，馬修管家晉升為食蓮者之殿總管，阿曼達阿姨也成了羅塔司蘭最尊貴的保姆。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從此以後，我在他們眼中，不再是可以輕視和愚弄的少主，而是能為他們帶來福祉和榮耀的領袖。
馬修管家說：“小姐快些洗漱更衣，大家都等著你發表勝利演說呢。”
“艾爾卡司·伊阿宋那邊有沒有承認失敗？”我問。
“還沒有。”
阿曼達阿姨“哼”了一聲：“選舉結果淩晨四點就出來了，他到現在還不承認失敗，大概是不甘心吧。”
樓下餐室裏，大家端著咖啡杯，圍攏在電視機旁，聽國家電視台的早間新聞播報。電視畫麵上顯示的是食蓮者之殿，男女老少失魂落魄，救護車的頂燈閃著，呼嘯著衝出雕花鐵門。
“真是沒想到。”
“怪不得呢。”
隻聽他們小聲感慨。
我覺得氣氛不對，便問：“發生什麼事了？”
波尼普說：“半個鍾頭前，艾爾卡司·伊阿宋被發現在自己的臥室割腕自殺。”
“他死了嗎？”
“經過搶救，已經脫離危險。”
我鬆了一口氣，嘴上卻說：“很明顯他不想死，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借此博取公眾同情。”
這話說出後，餐室裏有一瞬的靜默。
我知道，他們一定在想，這女孩子真是冷酷無情，親生爸爸到鬼門關走了一遭，她還能保持無動於衷。但是，凡事皆有原因，我的鐵石心腸也不是一天練就的。
阿曼達阿姨很遺憾：“真討厭，我還等著瞧他親口承認競選失敗呢，看樣子是不能了。”
“你們這幫冷血動物！”道林無奈地搖頭。
綠蒂端詳著我，說：“你氣色真好，昨天晚上想必睡著了。”
“我為什麼睡不著？”
“激動啊，開心啊，鼓舞啊！”她瞪著一雙熊貓眼，亢奮地說，“一生中最榮耀的時刻，虧你睡得著。”
“我知道肯定會贏，睡得更踏實。”我從阿曼達阿姨手中接過咖啡，抿了一口。
“其實也是險勝。”小魯說，“你總共贏得七萬七千張選票，隻比法律規定的最低得票數多兩千張。”
“少了這兩千張是什麼結果呢？”我問。
“羅塔司蘭法律規定，取勝候選人的得票數如果低於選民總數的一半，元老院可以認定選舉結果無效，重新組織複選。從你目前的得票數看，很多選民寧可棄權，也不願投你的票。如果重來一次，你未必能贏。”
綠蒂插話說：“現在再做那些假設毫無意義，就算梵妮隻有1%的獲勝希望，她也成功地把握住了這1%，贏得了選舉。險勝也好，完勝也罷，最重要的是她贏了。”
“是的，結果比什麼都重要。”小魯也承認。
瑪拉抱著文件夾走進來，興奮得臉都紅了：“梵妮，許多外國首腦和領導人發來電報，祝賀你成功當選，包括美國總統、日本首相、沙特國王，還有英國外交大臣。”
她的話音未落，保鏢頭兒又遞過來一封電報：“這是伊薩卡前國王的賀電，一秒鍾之前收到的。”
大家都笑了：“他也跟著湊熱鬧。”
保鏢頭兒問：“小姐，你準備好了嗎？”
我最後在靠近落地窗的金漆大鏡子麵前照了照自己：今冬最流行的小巧的雪貂圓帽，寬綽的粉紫毛呢外套突顯修長雙腿，為防嚴寒，領口也加了一圈雪貂皮草，襯得麵龐如玉，眼珠烏亮。
我戴上白手套，率領一眾人等出了門。
六點剛過，路燈還亮著，雪還在下，巨大的雪花團團飄落，整座莊園銀裝素裹，越發有童話氣息。階下的積雪已經掃除，講台搭在大槐樹下。等待的人們望見我，頓時躁動起來，鼓掌歡呼。他們的臉凍得通紅，眉毛和劉海上都結了霜，一張嘴就噴出哈氣來。
我同前排的人握了手，交談幾句，然後走到講台邊，依然是即興演講：
這不是我個人的勝利，而是你們的勝利，它象征著一個陳腐時代的結束，也象征一個嶄新時代的開啟，意味著傳統的延續，也意味著變革的到來。你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選擇了一個最恰當的人。我在此鄭重承諾，一定不辱使命，帶領羅塔司蘭走向輝煌的明天。
注 釋
[1].本書虛構的野生動物保護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