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對封建社會階級教育製度的深刻控訴!站在一邊的夏春耀幾乎帶著膜拜的眼神看向了那個哭得惹人憐愛的奶娃娃,再看了一眼,已經差不多被融化了的冰疙瘩四爺,再次肯定了小奶娃的殺傷力非同尋常…
四阿哥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哭得泣不成聲的弘暉,彎身幫他拭了拭眼淚,卻見小奶娃還鬧脾氣地嘟著嘴,轉過身去…
“得了,得了,去過就算了,阿瑪沒帶你去見識嗎?要瞧啥新鮮東西,非得找這大半夜的去吹冷風,真要又鬧出個病來,咋辦?”雖然還是涼涼的聲音,卻帶上了一絲別樣的溫度,聽得一邊的夏春耀冷熱交加,水深火熱,極度不習慣…
“……嗚…”小奶娃欲拒還迎地讓四阿哥把淚珠子給摸了去,最後抽了抽鼻子。
“大過年的,不許哭鼻子,男娃娃總哭鼻子像什麼樣子?”
“……恩……”嬌羞地應了一聲…
“要去哪兒玩,要和阿瑪或額娘知會一聲,帶幾個奴才跟著!恩?”
“知道了!”扭捏地答應了下來…
“好了,今兒個宮裏有宴要招待大臣,阿瑪得進宮了!”他立起了身子,反身看了一眼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狀的夏春耀,沒再說話,隻是跨著步子走了出去。
雍正大人…您不是說這套對您不管用麼…她怎麼覺得好象這娃娃是專門針對他,才發明這套招數的啊……
“……阿瑪,早點回來!”小不要臉地招了招手,一個轉身,立馬恢複原形,對著張著嘴巴,下巴快要落地的夏春耀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吧,讓你學著點,就知道抖抖抖,抖有個啥用!哼!”
“……”學…怎麼學…到底是誰把欲拒還迎,嬌羞無限,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表情統統教給這個死小鬼的……
“還楞著幹嗎,我阿瑪都給我們解禁了,出去玩咯!”他一挑眉,臉上根本沒有了哭過的痕跡…
“……”這還是人類嗎…雍正大人,你到底是怎麼生出這樣的娃來的呀…阿門…
“還愁著以後見不著麵了呢,沒想到在這裏就碰上十爺和十四爺了?”一聲帶著調侃的笑聲從汀蘭的唇角流瀉而出,抬頭看了一眼漫天無際的煙火,“宴席還沒結束,你們就溜出來了?”
“爺找個地方看煙火而已,反正也沒爺什麼事。”十阿哥揚了揚手,笑著說,“現在的差事可算滿意?”他看了一眼一身女官旗裝的汀蘭,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隻讓十四爺幫我尋個清淨的差事,為何卻把我往萬歲爺身邊放?”她深歎了一口氣,“您是成心讓我為難嗎?”
“怎麼著?這麼好的差事,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倒還是我錯了?”十四吊起了嘴角,一邊撩袍坐在一邊的石椅上,“聽我額娘說,你茶藝著實不錯,這才幫你尋了個好去處,你得明了,我額娘這算是越俎代庖,不給你尋個好去處,宜妃娘娘那兒總是說不過去。”
“你這家夥,非把好話當壞話說!”十阿哥拍了拍十四的腦袋,“汀蘭她不好事,不過,隻是奉茶而已,別的事,別去瞎攙和就好,泡個茶還能泡出個啥事來?”
“汀蘭那個性,還出的了事?”十四冷哼一聲,手撐在下巴上咕噥了一聲,“又不是那個死丫頭…”
“什麼死丫頭?”十阿哥看著十四突然忿忿的態度有些不明…
“沒啥!”他沒好氣地打斷了十阿哥的問話,竟然用起了同那個死丫頭一般很不入流的轉移話題的招數,“汀蘭,我說今兒個大過年,良辰美景的,何不再哼上一曲?”
“對對!”十阿哥興致一來,一拍腿想起來,“當初去九哥家第一次碰上你的時候,你哼的那怪曲子,還真是找不著比你唱的還好聽的!
汀蘭輕笑一聲,應了下來,視線淡淡地停在半空的煙火上,細柔的嗓音在冷冷的空氣裏悠悠地吟起了一陣舒揚的調子: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卻上心頭”
十阿哥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唇角剛想說什麼,卻不想破了此刻的幽靜,隻是楞楞地望著她輕柔地哼著不知名的調子,餘音纏繞…
“大過年的,怎麼唱這悲調子?”十四皺了皺眉頭。
她垂了垂眉頭:“汀蘭隻是想著大過年不能團圓的阿瑪和額娘…”
“……想是人怎麼不見了?敢情都躲在這兒聽曲子?”十三阿哥的聲音插了進來,視線在一曲唱罷的汀蘭身上打了個圈,然後伸手去拍十四的帽子,“唉,你家嶽父正在裏頭找你呢,你倒好,跑出來享受美人吟曲?誰還敢把閨女嫁你啊?”
十四將帽子按住,站起了身,正要調侃地應上一聲,身後站著齊刷刷的幾個人:“說我,這不都悶出來了麼?得?汀蘭啊,你就接著幫這幾個爺也哼上一曲吧!不過……四哥,怎麼把您也悶出來了?”
“四爺吉祥,八爺吉祥…”汀蘭立刻福下身去,略微抬眼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兩個人,帶著幾許複雜…這就是將來為了皇位要鬥得你死我活的兩人。
“起吧。”四阿哥揚了揚手,對她有點深意的眼神砸在自己身上,皺了皺眉頭,卻轉身看向十四阿哥,“皇阿瑪在喚你呢,要抬杠也先進去再說。”
“四哥,您這話說的,這大過年的,你十四弟我就算再不成氣候,也不能這時候同你抬杠吧?”他賊賊地一笑,聳了聳肩,卻隻能認命地站起了身子,“進去咯,進去咯!八哥,你可是也來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