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爾炘飽讀經史,苦心孤詣,其處世為人,學術修養,均以古訓古道為準則。總體來看,觀念陳舊,思想保守,與時代潮流格格不入。但若認真剖析,其中也有一些可取之處。
劉爾炘的思想主張首先在於他的“毋我”、“利人”、“以理製欲”之說。他致力經史,剛烈自豪,總以“扶理抑氣、真實無妄”八字為宗旨。認為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皆不出此八字之外。劉爾炘指出,凡做事為人,不能有私欲、私念、私情,必須以利人為準。他把利人劉爾炘先生看作是培育人才和治學的一個宗旨,認為如果人人都具有濟人利物的誌願,就沒有理由擔心天下不太平。“以理製欲”是又一個為人處世的宗旨。劉爾炘認為能否以理製欲,不僅是個人能否利人的根源,而且是國家、世界治亂的根本。古今中外,無論大國小國,無不是“理勝則治,欲勝則亂”。在這裏,劉爾炘所講的“理”,就是中國傳統的孔孟之道,就是理學家所謂的“天理”。在他的著作裏,將中國的聖賢之道和聖人之學奉為“極優極美、無疑複加”的學問,同時認為近世歐美學說及其物質文明是不足以治世的,這充分反映了其思想陳腐與保守的一麵。
求實、求用,是劉爾炘治學的重要原則。他認為“實學”就是有關人道世俗和治國治世的有用之學,它直接影響國家的勝衰存亡,不能等閑視之,並從自己詩文取士的親身體驗中對虛文日盛的時弊進行了深刻評斷。因此,認為“崇實黜華”是當務之急。盡管他認識到“西人之所以縱橫世界者,其技藝真能抉千古永有之秘”,但卻把當時順應時代潮流的變法維新論和民主革命論,都歸之於空言、空談之中,這正反映了劉氏的封建陳腐思想在其世界觀和認識論上的局限性。
在治學方法方麵,劉爾炘給書院諸生提出了求實、求真的治學要求。他曾經製定了六條治學準則。一是立誌。認為學者立誌,好比農夫下種,讀書不立誌,就像耕田不下種一樣,最後一無所得。二是存心。存心養性是古代儒家的一種修養方法。存心是指專心、靜心。實際上是說讀書治學,必須專心致誌,踏踏實實,這是為學的根本之法。三是抉擇。強調學生讀書時要“擇其最要且者讀之”,“勿觀雜書,恐分精力”,否則,即使萬卷羅胸,也隻能是修一身而不足。四是次序。是說讀書要按計劃,循序漸進,要得寸而後進尺,否則,欲速而不達。五是切己體察。是說“讀書必反之身心,證諸實事,則道理易於透徹”,因此,應該注重親身體驗考察。六是隨事力行。是說讀書不僅要切己體察,而且要隨時隨事躬行實踐。以上諸條,雖多為劉氏自身的實際閱曆並受具體曆史條件的各種局限,但其力求從實、從真的治學準則和基本要求,對後人是有啟迪意義的。
劉爾炘教育思想的可貴之處,還在於他反複強調為人要耐煩耐苦和為師要以熱腸為本的重要性。他說,“人之生也,耐苦耐勞耐挫折,必成大器。經霜冒雪,鬆柏不凋,求梁棟者,故在鬆柏”。可見,他把耐煩耐苦看作自我鍛煉和培育人才的基本方法來倡導。不僅如此,劉氏還以“熱腸”二字作為對事對人和為師之本。所謂“熱腸”,就是熱心、熱情,盡力助人。他在任教期間的工作日記中,深有體會地說:“天地之心,父母之心,君師之心一也,仁而已矣,熱腸而已矣。故為師範生者,不可不知熱腸為教人之本。熱腸而後教不倦。”真是言簡意賅,入木三分。他常以此自勉勉人,身體力行。劉氏在省城創建“隴右樂善書局”之後,不僅隨時以“耐煩”二字與書局同人相勉勵,而且要求同人和氣怡顏,使人喜我樂。在文高等學堂執教時,曾經與一名外籍教師因入堂聽講中的禮節問題而引起了一次微末之爭,劉氏以書信方式,列舉大量事例,諄諄教導,反複告誡,不厭其煩,並期望與諸生共同勉勵,進而為國爭光。劉爾炘還曾特意為文高等學堂寫了一副門聯:“憤國家積弱情形學個自強人物;體孔孟救時宗旨養成滾熱心腸。”後來又為省城兩處小學堂寫了一副類似的楹聯:“無論你學道德學才能當實誌虛懷要有童蒙求我意;莫關他智愚是賢否隻熱腸苦心常存父母愛兒心。”其語重心長、良苦用心莫不流露於字裏行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