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泠告訴我筆記本黑屏了時一直支支吾吾的,說可能是家裏電壓不穩導致筆記本變壓器壞了。現在一細想,隻怕是她不小心把水灑鍵盤了,又擔心我會責怪她,才這樣說得吧。
我遺憾地抱回筆記本,又去找了一台ATM機查看信用卡裏還有多少錢。
把信用卡插進機子裏,裏麵的人民幣賬戶果真隻有兩位數不到的零頭。
“初來乍到,要花錢的地方肯定很多。”我有些頹然,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又點開外幣賬戶,希望裏麵還有一些以前留學時用剩的歐元。
?10,000。
我鼓足勇氣看裏麵的餘額,看到裏麵的小數點時,幾乎以為自己花了眼。一萬歐元?怎麼可能?我點開詳細賬目,看到這一萬歐元正是前不久從捷克彙進。
是單淳韶,一定是單淳韶,除了單淳韶,又還會有誰想到這點?我看著ATM機顯示屏上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鼻子一陣酸澀。
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相處下去,為什麼你到最後都不知道我的心思!
我將一部分歐元轉換成人民幣,新買了手機,想要打電話給他,可是我已經沒有了他的手機號碼。我重新買了一台筆記本,回到公寓,想寫郵件給他,可發現原先的郵箱總是密碼錯誤,再也登錄不上。很快,我的理智瞬間恢複過來。聯係上他,又能如何?事到如今,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收好一時的衝動,我開始製作簡曆找工作。
我沒有想到在偌大的S市裏,竟還會遇上劉瑀。我投的簡曆裏,有一份正好投進了他的公司。
“我以為你知道呢。”麵試結束後,一起吃飯時,劉瑀談起我當時表現出的詫異,不由輕輕一笑,“不知道我這小公司能不能留住你,公司畢竟才起步,薪水和大公司相比,可能不是很高。”劉瑀家在S市有一個很大的廠子,他現在自己開了一家外貿公司,不是很大,但也五髒俱全,看似運轉得很不錯。
“什麼留不留得住啊,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了。”之前劉瑀給我的名片,我一直都沒有留意過上麵的頭銜,“你現在是劉總了,有一份自己的事業,真好。”
劉瑀不以為意地笑笑,很認真地問:“你願意來幫我嗎?我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助理,你要是能來幫我,我再放心不過了。”
“好啊,不過我還要再找找,要是有比你們公司薪水高的工作,我可就另擇高枝了!”我笑嘻嘻地說,但終究沒有再去參加其他麵試,而是選擇了他的公司。
半夢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隻是彈指瞬間,三年都過去了。那個說一輩子對我好的人,那個說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的人,不知道他們的身邊現在又站著怎樣的倩影佳人?
我一直都在劉瑀的公司裏當助理。我陪他與那些狡猾精明的老外交涉談判,陪他下工廠進車間,逐字逐句地幫他提防合同裏的貿易陷阱,盡心盡意地為他做好份內的每一件事。而這些年來,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好,公司越開越大,很是風生水起。他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朋友,更似我的親人。
“遊浣,你到底要找一個多帥的啊?相親相了這麼多,都沒有滿意的,再相下去就成老姑娘了。”每次我和一個相親對象分手後,劉瑀都會這樣嘲笑我。
“還說我,你自己還不是啊,談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你又是有多挑剔啊?”我毫不留情地恥笑回他,又開始老生重談,“其實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我隻是想找一個對我要求也不高的人。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因為不愛所以可以不喜不惱不怨不怪,所以可以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地走過一生,像祖祖輩輩曾經那樣,不一定需要多愛,隻要相互扶持相互負責相互作伴。”
“這是一個謬論!”劉瑀嗤之以鼻,說,“沒有愛,怎麼可能相互負責,真要遇上什麼事,隻怕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也有例外了,要是我三十歲了還找不到女朋友,你也沒有合適的對象,幹脆咱倆湊一起好了。雖然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但我肯定會為你負責到底的。”
“不,我不能耽誤了你。”我很認真地說,“你要找一個你愛也愛你的人。”
“那你就去耽誤別人?”劉瑀反問。
“你和他們不同。”我回道。
“怎麼不同了?”他追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