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隻是數秒間的事情,一陣冷汗從背脊處涔涔冒出,心髒仿佛都跳出了喉口,我緊緊抓住這個黑影,幾乎忘記呼吸,渾身都忍不住發顫。
“沒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扶正我的身體,打量著我嚇僵了的一張臉,笑謔道,“才學會滑就敢來這麼多人的地方轉圈,膽量倒挺大的。”
望著眼前單永謙溫和的笑臉,我方回過神,忙撫了撫胸口,說道:“嚇死我了,幸好你及時拉了我一把,不然我隻怕要被那小鬼給撞飛了。”
“你還是跟著我們一塊去那邊滑吧。”單永謙望了眼趙明月所在的場地,說道,“那邊人少一些,而且大都是成年人。”
單永謙的話方落地,單淳韶不知何時滑到了我身旁,攬住我的肩,對著單永謙,似笑非笑:“哥,剛才多謝了,我會帶著遊浣滑。”顯然他也看到了剛剛驚險的一幕。
單永謙聽此望我一眼,點了點頭,滑去了別處。單淳韶見他走遠,拉起我的手往人少的地方滑去。
“第一次來滑雪場滑雪就有人上前搭訕,心底一定很有成就感吧。”耀眼的冰雪底色映襯著單淳韶比寒雪還更清冷的麵龐,見我沒回應,他勾了勾唇,又繼續說,“若不是,也不會連前方有小孩撞來都不知道了。”
“是很有成就感!”如他所願地回了一句,我甩開他的手,往滑雪場場外的方向滑去。
我獨自出了滑雪場,在場外的露天咖啡廳找到了元嘉。她正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欣賞著Jizera山附近的秀美風景,神情非常怡然自得。
“早知道我就和你一塊出來喝咖啡了。”點了一杯濃縮咖啡,我在元嘉對麵坐下,想到單淳韶方才的態度,隻想這輩子都不理他。
“和淳韶吵架了?”見我來了,元嘉笑瞅我一眼,揣測道,“是不是他不好好教你,把你給氣走了?”
“單淳韶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是非常不可理喻。”一口氣把在滑雪場上的事情述說給元嘉聽,元嘉聽了卻是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眼裏是不可意味的深意。
“他哪是在計較別人和你搭訕,分明就是計較永謙比他先一步拉開了你。”白皚皚的遠山薄霧輕籠,元嘉的目光移向遠處,掩唇輕笑,“你們就像兩個別扭的小孩,也真有趣,怎麼就湊一塊了,隻怕以後結婚了,也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以後嫁不嫁給他還不一定呢。”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詼諧幽默的樂天派,可自從來了布拉格,自從遇上了單淳韶,我深深覺得自己由樂天派轉型為傷感派。一些埋在心底的不安和憂愁開始前所未有的泛濫,時不時地湧上我的心頭,提醒我前途未卜,世事易變。
離開Jizera山時天邊的晚霞正在一點一點的下落,而山的另一邊卻映出一條跨越天岸的彩虹,那麼絢麗,那麼美得令人窒息,如一幅醉人的風景畫,似夢似幻。
我轉過身,見單淳韶正拿著手機往我這邊拍照,忙走開,省得遮了他的風景,破壞他拍風景的好心情。
去往溫泉小鎮KarlovyVary的路上,許是受到我和單淳韶相互無視的感染,車裏的氣氛有些僵硬,大家都不怎麼講話,反而向來話少的芸薇時不時會挑起話題活絡氣氛。
“我記得小時候第一次來這兒玩,記不得是誰在溫泉回廊旁買了一個畫有白雪公主的溫泉杯送給我。我回國時一路抱著這個杯子坐飛機,深怕會碰了碎了。可沒想到一下飛機,自個把杯子掉地上摔碎了。當時不知道哭得有多傷心啊,現在想想小時候真是好笑。”追憶起了往事,芸薇一臉感慨。
“那你哭是因為杯子上有白雪公主還是因為杯子是別人送的呀?”趙明月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單淳韶,又瞅瞅芸薇,故意調侃她,“要不待會再去找找白雪公主的溫泉杯?”
坐我旁邊的芸薇臉頓時紅了一半,說道:“盡尋我開心,待會不和你同一個池泡溫泉了。”
“你不和我同一個池泡,那想和誰一起泡啊?”趙明月晃了晃手指,慢條斯理地說道,“隻訂了三個溫泉池,阿姨肯定是和小浣一起,難道你想加入永謙哥和淳韶的溫泉池去?”
被趙明月這樣揶揄,芸薇的臉更紅了,兩耳都快燒起來,“不和你說話了,就知道欺負我,永謙哥哥,你可得好好管一管嫂子。”
單永謙聽此沉思了一會,很認真地建議道:“我提一個建議,待會芸薇你買上十幾個杯子,讓明月幫你提上山頂。”
“永謙哥!”趙明月晃了晃單永謙的手臂,一臉嗔怪。
元嘉聽此笑著接道:“我覺得還不如讓明月明天早上請大家吃溫泉餅,這天色也晚了,我們先去泡溫泉,溫泉杯明天回去的時候再買也不遲。”
“沒問題,還是阿姨好。”趙明月鬆開了單永謙的手臂,又熱絡地拉上了元嘉的手。
到了溫泉小鎮,我們直接坐馬車上了KarlovyVary山頂的溫泉觀光區。單永謙他們在山頂的私人會館訂了三個溫泉池,每個池都有獨立的房間,這三個房間連在一塊,我和元嘉一個池,明月和芸薇一起,單永謙和單淳韶在最後一個房間的溫泉池。
“小浣,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淳韶講和?”元嘉仰靠在溫泉池壁上,眼睛微闔,“吵架和冷戰都很傷感情,要是別有居心的人趁虛而入,隻怕你們倆都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