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嚴家的厄運(1 / 2)

禦史鄒應龍得了夢兆後,立即揮毫潑墨,專門參劾嚴東樓。奏折遞上去之後,世宗看完,就找來大學士徐階商議。徐階低聲說道:“嚴氏父子罪惡昭彰,陛下應該果斷一點,免得滋生禍端。”世宗點頭。徐階退下去之後,徑直造訪嚴府。此時的嚴嵩父子已經聽說鄒應龍上疏的事情,正擔心會有什麼不測,看到徐階前來,慌忙出去迎接。寒暄過後,就問起鄒應龍參劾的事情。徐階從容地說:“小弟今天到西宮值班,正巧鄒應龍的奏折遞到。上麵看完之後,不知為什麼勃然大怒,立即召來小弟問話。小弟就說嚴相任職多年,並沒有什麼過失,嚴公子平時的所作所為,也不像奏折上說得那麼嚴重。小弟說完之後,見龍顏已經溫和下來,想必不會有什麼事情了。”嚴嵩急忙下拜:“全仗多年老友極力挽回,老朽應當拜謝。”嚴世蕃也跟著父親叩頭,驚得徐階連稱不敢,忙扶起嚴嵩父子,然後好言勸慰一番,這才離開。

嚴嵩父子將徐階送出家門。回到家沒過多久,就有錦衣衛來宣讀詔書,勒令嚴嵩罷官,並逮捕嚴世蕃下獄。嚴嵩跪在地上,見嚴世蕃已經被免去衣冠,由錦衣衛推了出去,這才徐徐起來,淚如雨下,嗚嗚咽咽地說:“罷了!罷了!徐老頭明知道這件事,還來這裏探試,真是可惡!”轉念又想:“現在得寵的大臣隻有徐階,除了他,也沒人能營救了。”正在滿腹躊躇的時候,鄢懋卿、萬寀等人都來探望。萬寀是大理寺卿,鄢懋卿這時已經升為刑部侍郎,二人都是嚴府的走狗。嚴嵩剛和他們談幾句,不料錦衣衛返了回來,索要嚴世蕃的兒子嚴鵠、嚴鴻以及家奴嚴年,嚇得嚴嵩說不出話。鄢、萬二人也沒有辦法,隻好將三人交出,讓錦衣衛帶走。這時家人又來通報,說中書羅龍文已經被逮捕。這時候的嚴府內外,悽惶萬狀,窘迫不堪,大家都圍著鄢懋卿、萬寀,請他想辦法。鄢懋卿抓耳撓腮地想了一會兒,才說:“有了!有了!”大家聽了這話,連忙問是什麼辦法?鄢懋卿說:“你們不要慌張,我自有辦法!”說完,就在嚴嵩的耳邊說了幾句。嚴嵩說:“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但恐怕徐老頭子會從中作梗,以至於壞事。”萬寀道:“不妨派個人去探一探,看那徐老頭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沒過多久便有人回報徐階的話:“我要是沒有嚴氏的提拔,就沒有這高官厚祿,我決不會負心”。鄢懋卿說:“這老頭子詭計多端,他的話怎麼能信?我們就照計劃去辦吧。”說完匆匆離開。

不到一天,就有詔旨將藍道行逮捕下獄,原來鄢懋卿想營救嚴世蕃,就賄賂內侍,陷害藍道行,並說鄒應龍就是受了藍道行的唆使才遞上奏折。世宗果然中計,竟然將藍道行捉拿。鄢懋卿等人又私下派人去說服藍道行,說隻要他將責任推給徐階,就可以脫罪。藍道行說:“除貪官是皇上的本意,糾貪罪是禦史的本職,關徐閣老什麼事?”這話傳到鄢懋卿的耳朵裏,隻弄得畫餅充饑,仍然沒有一點辦法。於是嚴世蕃被貶戍雷州衛,他的兒子嚴鵠、嚴鴻以及私黨羅龍文全部戍守邊疆,升鄒應龍為通政司參議。沒過多久,禦史鄭洛參劾鄢懋卿、萬寀朋比為奸,二人都被免官。隨後,工部侍郎劉伯躍、刑部侍郎何遷、右通政胡汝霖等人因為是嚴家的親朋好友,也被陸續罷去。

後來,朝旨又下,加恩嚴鴻為庶人,讓他侍奉嚴嵩回鄉。徐階見世宗又開始向著嚴嵩,恐怕遭來後患,急著想去上奏。世宗看見徐階,就召他上前,先開口說道:“朕日理萬機,不勝勞累。現在莊敬太子載壑雖然已經去世,幸好載垕、載圳都已經長大,朕準備現在禪位,退居西宮,專門祈求長生不老,你以為如何?”徐階急忙叩頭,上諫阻止。世宗又說:“嚴嵩輔政也有二十多年了,他的是非功過先不用說。單說幫助朕修煉始終不改這一條,就是他的第一誠心。如今嚴嵩已經還鄉,兒子也已經伏罪,誰還敢再說什麼?像鄒應龍這樣的人,朕決不寬恕,定當馬上處斬!”徐階大驚失色,唯唯而退。回到府中後,暗想:“嚴嵩已經離開,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東山再起,這還是件小事。隻是裕王載垕、景王載圳平時在待遇上沒什麼分別。載圳有意奪嫡,怕不是活動了後宮,才讓皇上說出今天的話,這件事情倒是不可不防。”

嚴嵩上路之後,藍道行死在獄中。嚴嵩到了南昌,馬上就是萬壽節了,就與地方官商議,在南昌城內的鐵柱觀中,請道士藍田玉等人為皇上祈福。藍田玉能畫下靈符,召來仙鶴。隻見他登壇誦咒,手裏捏著靈符,在香爐中焚燒起來,不一會兒工夫,居然有白鶴飛來,繞著祭壇盤旋了三周,望空而去。嚴嵩就和藍田玉交好,讓他傳授召鶴的密法,接著寫下祈鶴文,托巡撫代奏。沒過多久得到朝旨,世宗不但稱讚了他,還賞賜了金銀。嚴嵩隨即上表謝恩,並乘機申請:“老臣今年八十有四,隻有一個兒子嚴世蕃,還在千裏之外戍邊。臣死之後,連托付後事的人都沒有。請陛下賜臣的兒子回來,給臣養老送終。”誰料世宗竟不高興地說:“嚴嵩有孫子嚴鴻侍養,已經是特別加恩,還不滿足嗎?”嚴嵩聽了世宗的話,心裏非常沮喪。這時,卻忽然看見嚴世蕃父子從外麵進來,不禁又驚又喜,便問道:“你是如何被放回家的?”嚴世蕃說:“兒子不願意去雷州衛,所以自己逃了回來。”嚴嵩又說:“回來倒是好,但如果被朝廷得知,豈不是罪上加罪了嗎?”嚴世蕃說:“不礙事的。皇上深居西宮,怎麼會知道?隻是那徐老頭子……哼!恐怕他的腦袋就要保不住了。”嚴嵩驚奇地問:“為什麼?”嚴世蕃說:“羅龍文也沒去戍所,現在逃到了徽州歙縣,準備招集刺客,取徐老頭子以及鄒應龍的腦袋,給我泄恨呢。”嚴嵩跺著腳說:“這你就錯了!如今皇恩浩蕩,準許我告老還鄉,你惡行累累,卻沒有判重罪,隻是派去戍邊,我們父子仍然平平安安。有朝一日,皇上回心轉意,還有赦免的希望。你這麼做與叛逆有什麼差別?況且朝廷現在正準備加封徐階以及鄒應龍,要是知道你的陰謀,不但你我性命難保,恐怕嚴氏一族,也要滅門了。”嚴世蕃不以為然,正要狡辯,忽然聽到外麵人聲鼎沸。嚴嵩大驚失色。有人來報,說是伊王府差來三十名校尉,二十多名樂工,來索要幾萬兩銀子的欠款,要求現在就要付給他。嚴嵩歎了口氣說:“有這種事情?他也未免逼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