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水暖,映著曦輝,多彩的水麵升起的霧氣,遠處的白雪、青山、漁船、飛鳥,奇妙的組合在一起,不過最好看的還要數湖邊的嶽陽樓。
紅瓦鑲嵌,龍雕鳳飾,青山掩映,碧水含波。滿山的青竹憑樓臥水,遠遠望去如同一個盛裝的女子,半遮顏麵,倚在岸邊浣洗著青發,眼前是洞庭湖的萬頃波濤,極目遠視,幾無遮攔的朝霞淩空,水天相接。
這是入湖口的壯景,從古至今看不完的風光,領略不盡的風騷。有多少神話傳奇在這裏演繹,有多少遷客騷人在這裏流過辛酸淚,寫下過千百年來膾炙人口的名篇,湘水孕育的文明與智慧,在她的一次次包容與接納中,展露無遺。她愛每一個羈旅到此的遊子,包容每一個貶謫到此的才人,且毫不猶豫的揭開她神秘的麵紗,將她柔情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深深地烙印在即將離去的人兒心靈深處。
“三過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也難怪呂洞賓三過必醉,醉的未必是那淡淡的湘家水酒,應是這千裏綿綿湘水入洞庭的寒江碧野、笑靨頻頻的漁家女兒。
“錢多多!我跟你說話那!”
莫軒一巴掌拍在錢多多後腦勺,玉簪拍落在地上,頭發淩亂的披在肩上。可錢多多還是趴在窗前,兩眼呆呆的看著江岸上浣紗的少女,似乎兩個人正在互通鴻雁,暗送秋波。莫軒臉一沉,哪裏管他這些。錢多多眯著眼睛,張開嘴巴,自我陶醉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莫軒擔心的是這官船,行進得如此之慢,怕是來年開春都到不了海州!
離開錢府快三天了,這才剛出了湘江口,坐官船自然是威風,可沿路上錢多多一句話都沒有說,莫軒以為他是第一次出門,心裏害怕,或是舍不得他的父親,所以才這番模樣。卻讓莫軒汗顏的是,錢多多一直以為自己失戀了,幾天下來一直反複吟誦著《詩經》,獨自惆悵:“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可莫軒又如何說得了錢多多呢?自打他與李師師別後,心裏頭可不僅僅是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角落,更多的是缺了一個知音人。師師留下的秦鳳尾,莫軒一天都要擦拭好幾遍,終於明白了古人知音難求的沮喪和遺憾。
“哎!錢多多?有什麼心事,就和我聊一聊,說出來就沒事了!”
莫軒信手撥了撥錢多多背上的頭發,又拍了拍手,手像被針芒刺到了一般,連忙抽了回來。又一陣惡寒,這頭發怕是得幾個月沒有洗了吧,可錢多多總會有理由,冬天水冷,夏天水熱,還要一本正經的跟人家解釋:知道古人為什麼“喜春雨,悲秋雨”麼?那是因為這水來的不冷不熱!
聽了這話,誰不嗔怪?合著當年孔子等數十人,“春服既成,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是因為下一場不冷不熱的雨,幾個月終於就洗了這麼一次澡。
“你不懂啦!哎~!”
“······”
莫軒聽了這話,突然就淩亂了,錢多多在他的眼裏幹淨的就像一張白紙,尋常人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可莫軒再清楚不過了。隻是錢多多這番作態,莫不是情竇初開了?
門外一個守門的衙役見此,立刻跑來獻媚,指著窗外浣紗的女子,哈腰說道:“若是少爺有意,奴才馬上就找人將她帶上船來,供少爺作樂,消遣這路上的疲累!”
這可真是個令人發指的主意,莫軒兩眼直直的看著那衙役,不料想,錢多多聽完會心一笑,傻傻的意淫起來,嘴裏不知道嘟囔些什麼,隻是看著那衙役說道:“好!先給我燒一桶熱水,我先沐浴一番,再解我幾日以來的思慕之情!”
幾日以來的思慕之情?莫軒倒是記得三天前,剛出潭州城的時候,一個浣紗女坐在橋下,望著官船發笑,容貌甚是可人。可在一路上錢多多趴在窗口,見過多少浣紗女啦,難道他以為見到的還是第一個,這算是錢多多版的“刻舟求劍”麼?莫軒不想往下想,隻怕更惡心的事還沒有想到!
“是類!少爺,奴才立馬幫你張羅著!”
說完,衙役走出門外,緊鑼密鼓的安排燒水。這是一艘官船,而前後還有數十艘運糧船,莫軒所在的官船裏,隻有幾個應聲使喚的衙役,而他們侍候錢多多卻樂此不疲。
錢多多解開衣帶,還是那油光發亮的肚腩,可莫軒看著它,好像又沒那麼親切了,大概是修煉了“破天九斬”的緣故,渾身熱力充沛,氣力也增加了不少,即使下著雪,一件薄衾就足夠了。
“多多,你不會來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