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提起真氣,又放了下來。罷了,惠覺對自己的兩儀八卦掌洞若觀火,而自己對他的功夫,卻是一無所知,凡太極講究平衡、合氣道。惠覺深諳此道,一把抓住自己的玄脈,一股野蠻的內勁,強行卸去了自己的發力點。玄武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風箏,被他肆無忌憚的操縱著,在弟子麵前,他可不想出這個糗。
想了想,嘴角顫了顫,咧開幹涸的枯唇,玄武一笑,將臉上的皺紋卷成一團,好聲說道:“也罷,惠覺師兄如有雅興,玄武自當奉陪!那普陀山遲些再去,也無妨!”
惠覺一聽,鬆開手,又向桌上探去,撕開一隻雞腿,大口吞咽。玄武暗自慚愧,還教弟子什麼江湖之道、防人之術,卻將自己的弱點讓對手抓了去。
“惠覺師兄的武藝,早已登峰造極,不知是修了哪門哪派的絕技呀?”
玄武示意讓弟子回來坐下,捋了捋衣袖,坐下來問道:“三十年來,武藝尺寸未長,教師兄一眼識出,玄武實在慚愧!”
惠覺舔了舔油手,抹了一把嘴臉,油汙又向身上擦去。起身搖了搖肥臀,說道:“讓哥哥見笑了,咱家的功夫算不得真本事,比起哥哥的合氣修為,咱家望塵莫及,方才就占了個先手,沒什別的!”
惠覺的話說得實在,玄武雖然看不出他武功的底細,但十五年前,他失去了左臂,喪失了所有的修為,按照修煉的速度,他的內力應該還停留在三十年前的水平。
一旁的王嫣看到惠覺的吃相,心頭忍不住一陣惡寒,偏過頭,看著窗外。
“不知惠覺師兄此番上山,有何計較啊?”
“沒什麼計較,隻為這斷臂之仇罷了!”
惠覺側過身子,看了看玄武身旁的四弟子,哂笑道:“玉門蕭千城,魔頭阮淩楓,義社餘孽,眾多江湖高手覬覦辰破天手中的秘籍和神龍棍,普陀寺人人自危。碧泉書院向來與迦賢、迦月大師交好,危難時候,怎的就來這幾個乳臭未幹的犢子?”
“臭和尚!你說誰乳臭未幹?誰犢子?”
王嫣甚是氣憤,想不通師叔為何屢屢對他謙讓,那和尚齷齪的緊,仗著年紀大,談吐也不收斂。惠覺也不睬她,又坐了回去,朝著玄武,笑罵道:“道是這女娃子學什武藝啊?倒不如做點針線活,早點找個人嫁了,相夫教子豈不更好!”
“女子如何學不得武藝?華山派掌門狐九娘不就是女子麼,論修為武藝,絕不在你之下。峨眉派掌門妙真師太的‘傲雲劍法’,更是千般變化,獨步江湖!”
王嫣冷哼一聲,不理會和尚的嬉笑話。樓上著素服、擎寶劍的巾幗女子正是狐九娘,王嫣瞥了一眼樓上安坐的華山派弟子,又說道:“如今這女子,在這和尚的眼裏,倒是個贅物,難道打這穆桂英死後,就再無巾幗英雄了麼?”
樓上素衣女子哂笑一聲,再無動靜,秦卿睹了一眼王嫣,示意她坐下來。玄武不覺汗顏,他當然知道王嫣此舉,是想激起武林人士的憤恨,可武林又豈是過家家,武林的規則是,寧可合群欺弱,也不逞強出頭。
惠覺三十年前,便闖蕩江湖,長江以北頗有威名,後加入玉門,更是武林人士忌憚三分。即使王嫣的話在理,也不會有人挺身出頭。
“弟子頑劣,讓諸位見笑啦!玄武自罰一杯,權當賠罪!”
說完,端起酒杯滿飲。王嫣見此,心裏甚是不平,鳳眼瞥了一眼秦卿,小聲說道:“說什麼江湖兒女拔刀相助,氣幹雲霄,都是騙人的,但凡大事來臨,都跟縮頭烏龜似的!”
正說著,一個長發及腰的美貌女子背著琴,手持洞簫走進堂來,蒙著麵紗,水眸四下探了探,拾了個安靜的處所,坐下兀自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