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萬裏紅霞垂落日,一點鴻鵠臥輕雲。(2 / 3)

莫軒一怔,忙笑道:“那叨擾了。”

便從懷中取出書信遞給老者,又說道:“既然南軒先生不在,晚生擇日再來拜訪!”

說完轉身,向外走去。那老者也不阻撓,隻是端詳著信封,忽然老者踉蹌一步,忙喊道:“後生留步!”

然後快步趕至莫軒跟前,莫軒一臉狐疑,撓撓頭發不知所謂。

“這書信可是潭州通判府莫家莫先生所寫?”

“我山哥?是我山哥寫的呀。”

老者不禁一陣欣喜,忘乎分寸,竟開懷大笑起來:“後生想必是來求學的吧,先在此處歇下,過幾日自會有人安排你入學。”

說完,便找來青袍修士,輕聲言語一番,然後看著莫軒會心一笑,徑直朝山下走去。莫軒像蒙了一頭霧水,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這邊請!”

修士領著莫軒繞過武極殿,繼續往山上走去。隻見石階生苔卻無髒汙,樓台雖遠卻氣勢巍峨。五步一花亭,十步一琴閣,廊腰縵回,中有曲徑達隱山南北,才子佳人吟詠當中。雲蒸霧繞,不多時看山下武院全景如同漢宮白玉,武極殿上簷牙高啄,白鶴登臨。不由得輕閉雙眼,有氣納雲澤,吞吐日月的氣勢。

卻說莫千山辭別莫軒,在閑亭沉思片刻,便驅車馬不停蹄往山下奔去,忽然一道白影從馬車旁掠過,傲然立在方石之上,輕搖羽扇。

“千山,既然來了,何不見麵一敘,促膝長談?”

“鑒武師伯!”

莫千山忙勒住馬,朝老者快步邁去,應聲跪倒在老者麵前,將頭重重貼在地上,曲鑒武是莫千山的師伯,與其師衛道真拜鬆青子為師,學業二十年,因師父衛道真悟性更佳,便理所應當成為了師祖鬆青子唯一授徒,曲鑒武門徒張南軒轉入衛道真門下,自己則下山奉命掌管碧泉書院。

“千山任性妄為,令師門蒙羞,罪無可恕。”

“陳年舊事不必再提,回來就好。”

隨即扶起莫千山,兩人朝前繼續走去。老者回頭兩眼直視馬兒,馬兒似乎會意,拖著馬車慢慢的踱了過來。

“千山,此番回潭州是將有何作為呀?”

“回師伯的話,千山乃是有一事求於師伯。”

“哦?可是為了那後生?”

“正是,希望師伯能悉心管教,傳授他太極正道,理學至宗。”

老者回過頭,望著莫千山說道:“太極正道,理學至宗又豈是常人可以真正悟得?現在書院傳道授業,不過傳其毛發,真正達其化境者亦不過你師祖等寥寥數人。你與南軒修為三十年,修成正果,仍差數步之遙,你的資質尚且如此,那後生······道與禪都講究一個‘緣’字,不過我看那後生經奇脈異,倒是一塊天生習武的好材料。可以令他去策院、武院進修,來日必成衛國大將軍。”

莫千山思索良久,才拱手回道:“一切拜托師伯了,學不成太極正道,是那小子無此緣分,怨不得他人。”

老者頓了頓,捋了捋長須,撫著莫千山的背說道:“你與南軒同是我院的驕傲,但你二人卻又是如此的癡心於太極正道,以致險些墮入魔道,自毀前程。當年你負氣逃出碧泉書院,一去便是二十年,誰料想二十年過去,你的修為非但沒有得到提升,反而無異於常人。”

“這是天意不讓我領悟太極正道,是我天資愚鈍,終不能戰勝內心的欲望。師父說的‘存天理,滅人欲’,達至聖至明之無上境界,連百年一遇的釋者——辰破天,已然不能入大聖無極之境。”

莫千山自嘲,想當初,與師弟南軒一同學於師祖、師父。終日參閱古今藏著,名家私撰,隻為尋一條終南捷徑,及早悟大化之境。後聽世外高人說,普陀寺有佛門至寶神龍棍,乃西天遠古神器,可以吸天地靈氣,助修為者早登大化之境。自己為一睹神龍棍真容,竟數次潛入神龍將軍府,結果非但沒有如願以償,反而失手被縛,被辰破天廢去全身修為,狼狽的趕出辰府。自此無顏回潭州老家,便在五界山外狩獵為生,回想起來不禁悔意叢生。

那老者也不深究,隻是大步向前邁去,莫千山緩緩的跟隨。心頭牽起的欲望卻如同萬裏飄揚的死灰,慢慢的升溫,感覺手中慢慢的恢複了以往的充實。

“萬裏紅霞垂落日,一點鴻鵠臥輕雲。 ”

不知走了多久,莫軒二人行至山頭,卻不見牆瓦屋簷,周遭霧氣環繞,視野所向不足半尺。那修士走的不緊不慢,倒是氣平心和的吟詠。莫軒見他談吐不凡,自醉當中,也不便打斷,隻是緊隨修士。

才一會兒的功夫,莫軒感覺眼前的迷霧消散殆盡,一個不見盡頭的大理石橋映入眼簾,一個個巨大的橋墩直插深壑,淹沒雲霄。修士將雙手置於身後,邁開方步朝前邁去,莫軒猶豫著,望著眼前消失在雲端的長橋,這得走到什麼時候。可這由不得莫軒多想,連忙跑向前,剛一到這橋上,便驚訝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隻見這大理石橋左右相距竟不知幾何,萬千橋柱繡龍圖鳳姿,踏在橋上,仙霧繞靴漸生漸滅,熒光閃爍,頗有靈性,不由得長舒一口濁氣,頓覺神清氣爽,原本疲憊的腳步竟邁得十分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