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去人醉,已是深夜時分。
鐵匠扶著難醉如泥的宋乾,緩緩的行走在冷清的村中小道上。
鐵匠微笑著調侃道:“我本以為你是一個酒量很好的人,卻不料被世外的村民給灌醉了。”
宋乾語無倫次的說道:“一個人若是想醉,再他喝酒之前便已經醉了!”
鐵匠疑惑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宋乾笑了笑說道:“既然不懂就別問的太清,你最好將我扶穩一些,否則我一旦躺下了,你就麻煩了!”
鐵匠喃喃自語道:“真是個怪人,外麵來的人就沒一個正常的。”
說罷,鐵匠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折騰了一天,誰都想好好休息一番。
回到鐵匠鋪,安頓好宋乾之後,鐵匠回到住處倒頭便睡下了。
直到鐵匠那濃鬱又沉悶的鼾聲響起,宋乾方才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靜靜的凝望著桌上搖搖欲墜的火焰。
酒醒了還是沒有醉?他的眼睛有些紅腫不知是烈酒的餘威還是燈火的渲染?總之他既然坐了起來應該是已無睡意。
宋乾輕悄悄的走出了鐵匠鋪,生怕驚擾了鐵匠,一個人走在深夜的小道上,前方是村裏的祠堂裏麵還亮著火光,那裏也正是關著項獅的地方,宋乾並未刻意來此,但既然來了還是應該進去看看。
“咯吱、咯吱”門開了,靠坐在祠堂角落裏的項獅被驚醒。
聞著宋乾滿身的酒氣,望著那一臉神傷,項獅笑了笑說道:“我就知道你會睡不著,你是不是後悔了?”
宋乾走到項獅身旁坐下,望了望身邊這個粗糙的大漢,宋乾笑了笑說道:“的確有些後悔了,但你也知道後悔是沒有用的,我想我們身上還有一些共同點,所以可以坐在一起談一談。”
項獅笑了笑說道:“可以談,但我希望我們的談話可以盡量短些,因為沒有女人的夜真的很難熬,所以我寧願睡去,那樣至少還可以在夢裏纏綿!”
宋乾好奇的問道:“作為一個男人,你就沒有愛過一個女人嗎?”
項獅打了個哈欠,想了想說道:“愛情是什麼東西?莫非是你愛她、她不愛你,這樣的愛情我寧願不要。若是你愛她、她也愛你,這樣的愛情又能堅持多久?所以我更願意陷入肉體上,起碼能死而無憾。”
望了望身旁這個殘暴的大漢,他身上應該沒有發生過太多的故事,但往往這種人說出來的話總是別有一番味道。
沉默了很久,宋乾笑了笑說道:“我很想認同你這番話,但為何我偏偏披上了一身人皮?”
說罷,宋乾起身準備離開。
項獅望著宋乾的背影說道:“嘿,告訴你一個真理,得不到的東西要麼忘了它、要麼毀了它。”
宋乾停下腳步,喃喃自語道:“可是我辦不到。”
項獅笑了笑說道:“你的確辦不到,自從你踏入世外山,這就是一條不歸路,你不是辦不到而是已經沒有機會去辦了。”
宋乾回頭望了望項獅,微笑著說道:“你不一定會死在我手中,但一定會死的很慘。”
項獅沒有理會宋乾的話語,眨眼的功夫已然是鼾聲如雷,睡夢中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臉上還露出淫邪的微笑,看來那一定不是什麼好夢,但至少夢不會害人。
離開了祠堂,宋乾本準備回鐵匠鋪休息,憂慮歸憂慮是人就會疲憊,疲憊就需要睡覺,憂慮的人則更需要睡。
已經走到鐵匠鋪門口,宋乾又折返朝著村口的方向走去。
來到那處牌坊之下,背靠著圓木坐下,仰麵朝天望著夜空朦朦朧朧的月亮。
宋乾喃喃自語道:“亦或許以後來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要我的性命,就算他們要不了我的命,我也得累死在這裏,死前我怎麼也得好好的睡一覺。”
說罷,他的聲音越來越細微直到沒有,他終於還是睡去了。
風吹打著他,霧水澆灌著他,寒冷冰凍著他,他依然還能睡去,看來他的確已經疲憊到了極致,否則誰能在這樣的環境入睡?
失眠的人嫌夜長,可到了後半夜又會著急嫌夜短;而入睡的人又會嫌夜短,可卻總在後半夜早早醒來盼天亮。
夜到底是長還是短?沒有人知道,因為總有一部分時光你會因為睡夢而產生空白。
晨風從山頂傾瀉而下夾雜著深秋的雨露,無情的吹刮著宋乾的臉,身體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美夢也在瞬間煙消雲散。
側過身子望了望左方的天魔山,宋乾喃喃自語道:“想不到我還能睡醒,這真是個奇跡。”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平地響起又平地消失,伴隨著方才那聲長嘯的是一陣寒光。普通人看那是一陣光,而宋乾清楚知道那是一把劍、一把快似驚鴻的劍。
“砰”的一聲,伴隨著地麵的微微震動,一把長約三尺、無鋒無芒的重劍狠狠的插在宋乾正前方的地麵上。緊接著身高八尺、深眼濃眉、臉上閃著絲絲凶光的男子,緩緩的走到重劍旁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