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像一個辦法、像一個能夠讓自己安安心心活著的辦法,那麼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按照蒙麵怪手劍客的話去做,所以唐妝做了一個決定昭告江湖他準備光明正大取夕月為妻,或許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夠活得安心一些。
九月十五,秋已深,洛陽微涼。
這日的洛陽可謂空前熱鬧,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紛至遝來,就連中原各門各派也紛紛前來祝賀,他們雖與唐妝毫無交集也並非認可唐妝的人品,但麵對這個富可敵國、財蓋山河的大貴人,誰又不想前來攀親帶故?
唐妝娶親之事雖有些突然卻在短短幾日之內轟動了天下,除了來道賀的人還有一種人,他們不是為道賀而來,隻是為睹佳人一眼,他們想看看到底是何種絕色美人能夠讓浪子收心?
日過三竿,洛陽城裏已經是緊羅密布、人頭湧動,很多陌生的麵孔出現在這裏,也有很多熟悉的麵孔出現在這裏。
遠處偏僻的閣樓上,宋乾端坐小桌前閉著眼、喝著茶,無視街上的人聲鼎沸和阿諛奉承。
連綿起伏的瓦舍之上站著一個蒙麵黑衣的怪人,他的怪在於他那隻奇怪的左手,他所站的位置很難被人注意,然而他站的位置卻能將前方唐來樓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還有一個人、她是一個女人,應該也是一個絕色美人,她站在人群之中蒙著麵、身著粗布麻衣、手拎菜籃,與其他眾人一樣目不轉睛的望著唐來樓上,期待著一睹夕月的絕世容顏,但她期待的目光之中卻又帶著絲絲不屑。
遠處西城門出現了一個形單形隻的落魄身影,他最應該來到這裏卻又姍姍來遲,或許他並不知道這一切,可一旦他知道了又該何去何從?而且陸離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他就一定會知道。
陸離失魂落魄蹣跚的前行著,麵對喧囂的人潮他幾乎是不聞不問,與他無關的事它又何必多問?
可偏偏是天意弄人,正當陸離準備穿過人流時也到了新娘子露麵的時辰,在萬眾矚目和陣陣喝彩之下,唐妝掀下了夕月頭頂的紅蓋頭,兩人相望幸福一笑。
唐妝轉過身來望著閣樓之下的眾人大聲說道:“讓各位久等了,多謝各位遠道而來見證唐某的親事,從今以後我唐妝不再是一個人,今日在此與夕月結為夫妻、為老白頭、終不相離。”
當聽到夕月二字的時候,陸離停下的腳步,他靜靜的低著頭、他不斷的告訴自己是幻聽、他勸自己離開,然而他卻始終未曾邁出一步。
終於夕月轉過身來,一展傾世之容於眾人之眼,閣樓之下立刻響起陣陣掌聲和連綿不絕的喝彩,她堪稱絕世美人、在這紅妝錦綢之下更顯絕代芳華。
她本該笑卻沒有笑,他本該哭卻在笑,夕月和陸離的眼神交彙在了一起。他看到了她眼中所謂的幸福,她似乎也讀懂了他眼中的失望和悲傷;陸離轉身離開向著寂寥無人的小巷走去,他走得很快是因為他害怕眼淚掉落在夕月最幸福的成親之日。
夕月心中也有些哽咽,向唐妝打過招呼之後,她便從唐來樓的後門繞到陸離身處的那條小巷,她也應該給陸離一個交代,不管愛與不愛?這都是陸離應得的。
整片歡聲笑語之下隻有一個人沒有笑,便是那位蒙著麵的女子,因為蒙著麵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她到底笑沒笑?然而她卻望著陸離離開背影發出絲絲詭異的微笑。
空寂的小巷之中,陸離蹲坐在牆角,抱著那把有些冷、有些寒的青鋒,靜靜的低著頭,眼淚滾落在劍鞘上、褲腳上、地上。
身旁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陸離沒有抬頭哽咽的說道:“你本不該來!”
夕月拍了怕陸離的肩膀,愧疚的說道:“對不起陸離,我試了很多次但始終無法愛上你,希望你能理解。”
陸離依然沒有抬頭,他低著頭、含著淚、微笑著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記住隻要你幸福,便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夕月冷冷的說道:“我們兩人成不了情侶,自然也成不了朋友,所以......。”
陸離站起身來,擦幹眼淚微笑著說道:“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從此天涯路人、江湖相望。”
夕月還想說些什麼,但她始終沒有說出口。
道歉、愧疚的言語,對於陸離來說毫無意義。陸離微笑著說道:“快回去吧,那麼多人還等著呢!”
兩人相望著沉默了很久很久,夕月想哭、陸離在笑,可就在夕月轉身離去那一刻,夕月釋懷了、她應該還有前方的幸福;陸離笑著笑著就哭了,他知道這個女人或許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