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喝出聲的是剛訂好藥材回來的玉如瑩!話語間,她的五指已暗地裏夾滿珍珠色的短針。針如淚雨,雨鎖愁腸,這,就是“清音針”!
清音弦動天籟降,美人淚落人斷腸!
江湖中人都知道,杭州虞家堡名揚天下的美人暗器“清音弦”,實際是由“清音針”和“琵琶弦”兩樣組成!
完整的“清音弦”需撫起琵琶,由琴弦震動打出“清音針”。針弦既合,不僅音色亂人心智,針的力度、速度和角度也隨弦而變,無論從音質還是形式上,都真正做到了古人那句詠歎——“大珠小珠落玉盤”!
正因這傳家暗器的優雅和怪異,玉如瑩才總是琵琶相隨。雖然常有像現在這樣的突發情況,琵琶難以伴身,但清音針總是不離手的——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放肆!”玉如瑩喝道。
“小玉兒!嗬嗬嗬,來的好,來的巧,省的踏破鐵鞋找!”挾持唐驊是個不堪入目的禿頭癩子,他五官以肉頭鼻子為中心,扭扭捏捏地擠到了一處。見到玉如瑩,這癩頭舔舔幹裂的嘴皮,摸出一個香包墜子扔了出去——“好妹子,先看清楚這是什麼,再決定要不要放你那繡花針來調戲灑家,嗬嗬嗬……”
玉如瑩接到香包,不禁花容失色。原來,這香包乃玉如瑩親手縫製,香包裏裝的是她故去母親虞美的鬢發!
香包的擁有者,自然是至今仍深愛著虞美、被人奉為劍聖的玉如瑩之父玉鵬。這由愛女縫製、藏著亡妻秀發的香包,玉鵬連洗澡都不會摘下,現在卻在這癩頭手上!
“這香包怎麼會在你手上?”確認這是出自己手、世上獨一無二的那枚香包,玉如瑩開始焦急起來!但她仍抱著僥幸之心。畢竟玉鵬這些年已不理江湖之事,幽居於杭州虞家堡的他,怎會和這無端出現在大漠的人扯上關係?再者,這普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接住他爹爹的“落雪劍”?
“當然是灑家的醜師從玉狗的脖子上扯下來的!”
這癩頭已是絕世醜相,竟還有個連他都稱醜的師傅?唐驊暗忖著,突然想起一位江湖中的風雲人物!
糟糕!若那瘋癩頭口中“醜師”指的是那個人,劍聖隻怕遇上大麻煩了!可是,江湖不是盛傳那個人已客死異邦了嗎?
“令……令師是誰?我爹爹怎可能聽信於他!”話雖如此,玉如瑩也和唐驊一樣,心中浮現出一個人來。
聽說那個人近年收了個從蜀地竄出來怪徒弟。傳聞這怪徒弟是癩頭,笑起來像哭,哭起來像笑,說話瘋瘋癲癲,行路搖搖晃晃,平日裏又髒又油,臭不可聞!蜀地有童諺雲:“又哭又笑,黃狗飆尿!”因此,這怪徒的名號也跟他本人一樣令人反感——“飆尿癩頭”!
“這就要怪小玉兒你了。誰讓你又偷偷跟雕花爵跑到這大漠來?”飆尿癩頭笑地比哭還難看,“醜師跟玉狗說你在大漠中沙天霸之毒,唯有神醫葉可解,可是神醫葉卻被醜師扣留在玉屏山東風樓,你說玉狗跟不跟著走,嗬嗬嗬……”
玉如瑩一怔——隻怕這飆尿癩頭所說不假!
原來,玉鵬一向疼愛跟愛妻相像的獨生女玉如瑩。慶武之戰後,每每聽說玉如瑩進大漠,他都會反對!前幾次,拗不過寶貝女兒,劍聖竟然扯上一幫奇奇怪怪的江湖友人,直奔大漠,然後硬生生將玉如瑩捉回了中原!所以,這兩年,玉如瑩幹脆不再稟報自家父親!不料,竟有了這次的麻煩!
“至於醜師是誰,小玉兒應該明白啊?”癩頭咧著嘴一臉興奮——“不會連你也以為灑家的醜師死在厭息吧!你那蠢貨師兄小飛鷹又蠢又好騙,嗬嗬嗬!沒殺死玉狗這死媽的畜生,醜師怎舍得先咽氣!這兩年,不過是讓玉狗疏忽,讓玉狗蠢上加蠢而已!嗬嗬嗬……”
一席話,令玉如瑩心中大駭!
困住爹爹的,真的是東風樓樓主——“醜奴兒”田義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