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青散兒！”馮夜程喜出望外，“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臉色也變得這麼好！為何以筆代口？莫非因為沙天霸的毒說不出話來？”
“沙天霸？”……一時間，整個忠義廳議論紛紛。
小散兒點頭。
“你是那個散兒！”李常站起來，大嗓門地驚呼到。
又點頭。
“爺，您太神了……您竟能讓那活屍，變成……”李常不知怎麼形容，隻能指著俊小子繼續道，“變成這樣！”
“女兒家做散兒？可是變幻術①的？”陳錦嵐依然興致極高。
“你這煙鬼！別人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馮夜程說。
“小舅子這麼有把握，驗過身？”陳錦嵐和馮夜程還有一層關係——他是馮夜程妹妹馮夜霜的夫君。
“我還真是驗過，”馮夜程答，“如假包換的少年郎！”
驗身？什麼時候？小散兒腦筋一轉，忽然想起跟冬月對話的年輕男人！現在一唱一和這兩位，可不是書生跟煙鬼！那書生八成是把那煙鬼的光膀子，當成她的了！
陰差陽錯，小散兒正想解釋，卻又聽李常喃喃自語——“俺這大老粗在胡思亂想個啥，當然是男子漢，爵爺是不會救女人的……”
“你叫什麼名字？”小散兒正因李常的話發著愣，忽聽耳邊傳來珠玉般的女聲。問她話的是八仙桌上唯一的女人——玉如瑩。
若你是尋常百姓，你可以不知道她，若你是江湖兒女，就絕不可能沒聽過“武林第一美人”——小清音弦玉如瑩！這個名號，在二十年前，是由另一個女人擁有——玉如瑩的母親清音弦虞美！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叫千萬江湖男兒朝思暮想的玉如瑩此時頷首淺笑。古語雲：美人在時花滿堂，至今三載聞餘香，說的就是此情此景！
然而對於美人的問題，一時間，竟無人接話。
“爺，您也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馮夜程問。
“沒那個必要！”
這一邊，小散兒恭敬地舉起宣紙——“在下名為慕三”。
“慕三？慕三……哎，慕三兄弟，要是那日在大漠，你是今天這身行頭，俺打包票，咱們爵爺絕對不會救你！你這樣兒跟個大姑娘似的……”說完這句，李常又覺自己造了次，忙補救道，“俺不是笑話你，隻因你長得這般標致，不像俺這樣的……你這麼水靈，不該叫慕“山”，該叫慕水！”李常是西南出生，西南的方言中，“三”和“山”同音。
“李逵，這麼待見這水娃子，還不趕緊照迪劄特的民風民俗，把他納為男妾！”陳錦嵐一向都把李常戲稱為李逵，經常把李常侃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今天也不例外。
“夠了嗎？”
四座一下鴉雀無聲。原是爵爺發話了。
說完這句，他又轉向慕三——
“已經來晚了，還站著幹嘛？”
慕三手忙腳亂，想寫什麼，卻見白倪說完就繼續吃菜，不再搭理她，隻得晃亂地坐下——她的位置，在馮夜程和玉如瑩中間。
“小水，算起來你半個月沒進餐了哇！快嚐嚐這個！”李常那花名取得似乎挺合馮夜程的心意，他手腳最快，拈了塊肥美的駝肉進慕三的碗。
“他還在用藥，碰不得辛膻油膩。今天，隻有青菜，木耳和鬆茸羹是做給他的。”白倪說完，大家發現慕三麵前正是清蒸鳳尾，雙仁木耳和鬆茸山藥羹。
慕三又開始奮筆疾書，一旁的玉如瑩看在眼裏，正想幫著傳達，卻又被那馮夜程搶了去：“爺，小水說謝謝您！”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客套辭令，無需費我紙墨。”
一桌人倒吸冷氣。小散兒卻笑了。
她這一笑，就像陣春風，吹得人莫名歡喜。
“小水……”被這笑暖了心窩的馮夜程又興高采烈地想說什麼，陳錦嵐的煙杆子卻不客氣地落到了他頭上——“少費紙墨，多吃飯！”
八仙桌終於如往常一般，恢複了笑談聲。
飯畢，一席人移步中庭。
今夜正值秋分，庭中陣陣桂香。這還是慕三第一次在大漠見著桂花，甚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