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功臣是紗網,但那散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在路上時,白倪已經每天讓他口服外敷化灼丸——其中,給散兒的傷口敷藥,還是白倪親自上陣!
可是藥力並不理想——連用五天,散兒淩亂的脈象雖逐漸有點門路,臉上卻仍一點血色也沒有!
化灼丸雖不是九華散那樣的仙丹,但也不至於那麼差吧!
白倪感覺自己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他白爵爺要的人,是哪些不要命的小鬼,竟敢在黃泉道上亂堵?!
救起散兒的第五天,白倪發現了一個秘密。
確切的說,是馮夜程發現了一個秘密。
當時,“懷安”在一片仙人掌林停下,白倪和李常下來活動筋骨。忽然,馮夜程拿著給散兒喂藥的漏鬥驚慌地跑出來,“見、見鬼啦!!”
“咋啦,鬼叫個啥?!”李常扳住馮夜程薄弱的雙肩。
“那、那散兒!變畫皮鬼了!臉上的皮不停往下掉……”
白倪一怔,長袖一拂上了舟。他忍住厭惡翻開散兒的衣被,看到了所謂的“皮掉下來”。
誰也不知道像“易容”是怎麼傳進玉麒山莊的,但白倪確實製作了不少讓江湖老手都嘖嘖稱讚的易容作品。白倪拈起跌落在散兒脖頸的黃脂粒,看了一陣,叫馮夜程給他打水燒熱,又命李常取皂角、堿麵和消容脂。東西上齊,白倪在兩人的圍觀下挽起衣袖,親自幫小散兒洗了久違的一把臉。
突鼻梁,高顴骨,國字臉和一字眉……這些粉飾通通除去,一張清秀涓細的輪廓在三人眼前出現:月眉,細鼻,膚若凝脂……天哪!這肮髒不堪的病弱散兒,竟是活脫脫的一個美人胚子!
一般的易容,怎可能逃得過白爵爺的法眼?這次卻失手了!一來這小散兒手藝不錯,二來他白爵爺根本沒把心放在病人的臉上,三來沙土一蓋,簡直是巧奪天工,無瑕疵可挑了。
白倪不甘心,又仔仔細細將那小臉擦了幾遍,還是一片黯黃。嘴唇倒是擦出來了,嫩紅如櫻,鮮美欲滴——誰說他的化灼丸沒效果的?
可這不帶血色的臉,實在是對醫術的諷刺。
接下來的四天,那小散兒還是秀目緊閉。到格納的第二天,白倪果然弄到了毒冰蟾粉——今年,厭息國不僅限定了九華散的產量,還明文規定偷渡他們這國寶入符安,和殺人同罪。白倪隻好自己琢磨藥引,以毒冰蟾粉為體,配了一副藥,讓小散兒內服外敷。又是兩天,小散兒腳上的毒花與黑腫都漸漸散了,臉卻還是一片菜色,人也沒醒……
此時,陳錦嵐還在高談闊論——
“那野風格雖人到中年,卻依然像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相貌堂堂,容雅謙遜。祭神這天,他會和所有渡葉教教徒一樣,用由花黃和樹漆為主的一種特殊塗膏,在臉和肢幹上畫滿祭神的圖騰……”
“等等,”白倪收起折扇,“渡葉教教徒往臉上塗的塗膏,怎麼清除呢?”
“那個啊,”陳錦嵐吐一個煙圈,“據我認識的一個巫師說,渡葉教有種特殊的水液,能把那塗膏除得幹幹淨淨!”
“這種水液……哪能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