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兒轉身,氣昂昂地說:“要什麼綠茶糕、芝麻糊,有煎堆吃就不錯了。”連墜兒對她都這麼不待見,這個被關在前院小偏院的女人是誰呢?小紅忽然覺得蔣公館這趟水更深。她不敢問墜兒,免得給自己招惹麻煩。她怔怔地站在窗邊,看著那女人把煎堆拿了進去。
小紅歇過氣後,又開始剪著綠籬。她剪綠籬的目的,就是為了撐握蔣公館更多的情況。她踮著腳跟,往前院西側的廚房張望了一會後,她確信墜兒這個時間是不會再到這邊來時,她往窗裏叫了一聲:“太太,他們為什麼要關著你喲?”
“你是誰?”那女人聽到小紅問她,她往窗口這邊走過來了。她狐疑地打量著穿了大小姐蔣紅蓮舊衣服的小紅問,“怎麼穿著這個衣服?”
小紅看著她回答說:“我是蔣先生的客人。”
“我呸,什麼蔣先生?他根本就是個江洋大盜,惡魔,活閻王。”那女人聽了,立即很是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
小紅小聲說:“大姐,難道你不是蔣家太太?”
“屁,誰要做他蔣家太太了?都快十年了,我就是不從,哪又怎麼樣?你最好告訴蔣威龍,他不殺我,我遲早會要他命。”那女人仿佛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一會竟嗚嗚地哭了。
她一定有極大的冤屈。給關了快十年,她能不屈麼?小紅心裏充滿了對她的同情,卻不知對她說什麼才好。她也不敢對她說太多的話,她小紅其實也很弱小,如果不是跟趙山本有了一層不明不白“關係”,她在蔣公館,還沒有這個好的待遇。她說:“我隻是他客人,不好對他說什麼的。”
“客人?你既然是他客人,他怎麼會讓你替他剪綠籬嗎?你最後的結局,別弄行跟我一樣了喲?你是給騙進來的吧?剛才那個死丫頭呢?怎麼不讓她剪?”那女人也許因為很久沒有人跟她說過話了,她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
“我真是他客人。剪綠籬,是我自己要做的。”小紅實話實說。
那女人忽然扒到了窗沿邊說:“這麼說,你可以自由出入公館了?”
“我才來三天不到,不知道過幾天能否有機會出去,還算自由吧!”小紅也抓不準蔣威龍會不會讓她去別的地方,或者放了她。總之,她知道他這種大戶人家,一定有很多商意,跟餘欽照一樣。可她若是留在蔣公館,那她與墜兒的身份就差不多。她還是不能考慮留下,她得回牛頭崖去,照顧她女兒白小清,還有她丈夫白日貴,一定在替她擔驚了。
“你是哪裏人?”停了一下,那女人忽然有些好奇地湊近窗口問小紅。
“我是茶山那邊的人。”小紅感到這個女人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她問:“你有事嗎?”
“我沒事,我隻想問你,你真是茶山那邊的人?”
“我家離茶山不遠。”小紅忽然倒嘴問她,“大姐,你是哪裏人呢?”
“我呀?”那女人往窗外張望了一下,看到外麵沒有別人,她小聲說:“我就是茶山那邊的人,不過九年前,你一定還小,我說了,你也不一定知道那些事的。”
“九年前,我九歲了,你說說看。”小紅的好奇心催使她想知道更多。
“九年前,我就是茶山‘一枝花’,我大師哥叫餘為虎,你知道他嗎?”
餘為虎?他可是個土匪頭子,他怎麼就成了她大師哥呢?難道她是女土匪?小紅皺著眉想了一會說,“我不知道他。”
小紅從她丈夫白日貴那裏聽說過餘為虎為匪的一些事。至於這個女人與餘為虎以前是什麼關係,小紅是一概不知。事實上,小紅又不真是茶山人,況且她九歲就給賣進了餘家大院,她一個大門不出的女子又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女人和“草上飛”餘為虎過去的事呢?當年美貌如花的“一枝花”杜秋瓊?她更是無從知道。
“那我就出不去了。”那女人忽然暗然地低下頭,表情沮喪極了。小紅,這麼一個蔣公館的客人,她怎麼可能給她帶來逃逸的機會或希望呢?
原來她一直想逃走?小紅想了想問:“大姐,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