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館大門外跟餘家大院一樣,白天也有兩個身著黑衣的漢子在看守著,但到了晚間,他們這裏還會加派人手,看得比餘家大院嚴多了。他們這些人不苟言笑,不象餘家大院的阿九和八嘴,白天裏可以隨意離開一個人。這個戒備森嚴的蔣公館究竟有什麼需要這麼看著呢?晚上把大門一關,不就得了?還要加派人手,巡查著?
蔣家隻有在人齊的時候,才會熱鬧起來的。廚房就一個張媽和墜兒,確實不比餘家大院人手多。這天小紅去廚房取熱水給蔣威龍衝茶時,她發現蔣公館要做的菜式還是不少,就問張媽,公館也就六、七個人吃飯而己,怎麼就要張羅這麼多菜?
張媽說:“夫人和三小姐今天晚上回公館,就是她們不回,那也要多準備,前後院右邊小偏院還住著兩個太太,她們也要吃的。”
“還有兩個太太住在小偏院?那她們怎麼不出來?”小紅在蔣公館住了兩天兩夜了,卻不見她們蹤影,她心裏感到很奇怪的。
“你問得多了,春韻姑娘,水開了,快點端些點心過去,給老爺衝茶。”
小紅嗯了一聲,拿了點心和水壺,往後院客廳走,心想蔣威龍還有兩個太太,那一定是二姨太和三姨太了。可是她們為什麼不出來呢?她們長什麼模樣?是肥是瘦?脾氣如何?小紅想,她初來乍到,還是不問底細為好。
給蔣威龍衝茶時,小紅依然是雙膝跪地,一舉一動,她作得就跟她在香秀會館那樣。她要盡量讓蔣威龍感到,他在家裏也可以喝出在會館裏的茶韻。
茶過三炮,小紅要去換水,說水不夠熱了。
蔣威龍笑著說:“不用了,老爺一會就要出去,你再衝一炮,喝完就走。”
“老爺,你馬上就要出去了?我想找點事做做呢,我好悶。”小紅要為自己不久後離開蔣家做一些準備。
“你好悶?你想做什麼?”蔣威龍也覺得就這麼讓她呆在公館裏,不讓她出去,是有些不妥,但他還是忍著了,他說:“你要是悶,你就幫一下張媽,做完就行了。”
“可是張媽她不讓我幫,所以呢,我想把前後院的綠籬修剪一下,我不想在老爺你這裏白吃白住。夫人晚上不是要回來了嗎?我要給她留個好印象。”
“是嘛?你會剪嗎?”蔣威龍不知道小紅過去在餘家大院,就是做這個活兒,而且做得比娟子好。蔣威龍也想通過小紅能做什麼來判斷她的真實身份。
小紅高興地說:“我會,我當然會了。我一會就去找墜兒要工具。”
“那你自己安排吧!”蔣威龍頷首而笑,心想這小紅可人呀!要不是擔心她就是趙山本的人,他真想把她給納了。蔣威龍十五年前,正兒八經地娶過二姨太,但二姨太柳三紅因為她娘家礦山上出礦難的事,懷疑上了他,一直給他不開心,讓他心裏涼了半截。這會這個小紅姑娘,雖然姿色頗佳,卻是來路不明,他還是要死了那條心,免得陳家閨女又要河東獅吼。
蔣威龍吃了最後一塊點心,喝了最後一杯茶後,小紅主動給他拿了禮帽和手杖。
蔣威龍接過禮帽和手杖,就出去了。
小紅去找墜兒要工具,說她要剪綠籬,墜兒話中有話地說:“你是公館的客人,也不怕有失身份?”墜兒是對小紅搶了她給蔣威龍衝茶斟茶,侍候蔣威龍的活兒感到氣惱。
“我剪剪前院綠籬試試,要是不好看,後院我就不剪了。”小紅也忽然意識到了墜兒的敵意,她拿著剪子到前院去後,她發現前院的左右兩側綠籬有些亂。小紅就從右側小偏院的綠籬,開始了這個早上的工作。
小紅修剪右側綠籬時,她看到沒有別的人,她就往右側小偏院裏張望了一會,偏院接前院的一間房裏,有一個女人的身影在晃動著。看得出,她現在才起床,她把她的雙腳倒到了牆壁上,她在練什麼功喲?小紅在牛頭崖上的丈夫白日貴也這麼練過,她想她一定就是蔣威龍的二姨太,或者三姨太了。
小紅見她沒有別的動作,她返回原處,從前院右邊綠籬開始剪,剪到那間小偏院的房間窗下時,她停下來了,她站在那裏歇氣。這時,蔣家丫頭墜兒匆匆過來了,她手裏端著一碟煎堆,已經剪成了條狀。她端到小偏院靠前院右側的窗邊放下說:“該吃早餐了。”
“我要綠茶糕、芝麻糊。”那女人顯然往窗邊衝過來了,她對送餐的墜兒吼叫著。小紅抬眼間,就看到了她的臉,她是那麼焦悴,形容枯槁,發頭好象有些日子沒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