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瀟漱錯開眼,低聲道:“……要不然,你自己解決一下?”
辛夷狠狠一眼瞪過來,如果是換成平時,大概還有點威力,可惜他現在這個樣子,眼角潮紅,難以自持地喘息,隻讓人聯想到一切豔而不媚之物。
這個樣子的他,和平時在朝堂上那個恪盡職守,清高冷傲的他,截然相反。
饒是孟瀟漱這種武將看著都有些心癢,連忙別開頭,快速退出裏間,將隔開床榻和茶桌的兩塊輕紗帷幔放下來,自己站到了牆角,麵壁。
不多時,帷幔後就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
孟瀟漱從小習武,內力深厚,即便他刻意壓抑忍耐,可那加重的喘息,和若有若無的摩擦聲,還是讓她聽得清清楚楚,聯想到他是在做什麼事,她的耳根徹底紅了,連忙收斂深思,專心聽雨。
話說回來,當年他們初遇,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夜。
她還記得,那天她出城換防,回城路上偶遇大雨,無奈隻能躲入城隍廟,那個時候他就在廟裏,點著殘燭看書,她帶著一身寒氣開門而入,從身側卷進去的風滅了他的蠟燭,兩人原本將要在半空對上的視線因為突然天黑而堪堪錯過。
她抿唇看了一眼副將,副將立即點起火折子舔舐燈芯,破廟內重新明亮起來,她這才看清他的麵容。
那一夜暴雨不停,副將在外間休息,她和他在裏間慢慢聊到了一起,那天她一身男裝,加上行為舉止不似女兒家,他就把她當成了男人,也沒什麼心防,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原來他不是乞丐,而是上京赴考的士子,隻是家道中落,他變賣家產行至此,已經沒有多餘的錢銀再去住帝都那些原本就昂貴,如今更因為春闈而翻倍漲的客棧,隻好在破廟裏將就。
從他的言談間,她看得出他是個有真材實料的人才,次日分別時,她贈了些錢銀給他,他萬萬不要,她隻好道:“我在朝為官,這銀子就當時我借給你的,等你高中再還我如何?”
他還是不肯要,他說大順人才濟濟,他區區士子怎敢妄言一定會高中?這種不實的承諾,他許不出來。
她那時沒那麼好耐心,隻覺得大男人磨磨蹭蹭的煩不煩啊,再加上急著回去麵見皇帝呈交奏折,幹脆將銀子往他衣襟裏一塞,率副將立即策馬入城,不再理會他在身後如何呼喊。
他雖出身貧寒,但學時和見得都不是尋常人能比的,會試、殿試之上屢拔頭籌,揚春四月,皇帝陛下欽點他為新科狀元,滿門榮耀,那日他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長安花,而她,在高樓上看他。
身側的副將也認出來了,驚呼一聲:“公主,這不是那日破廟裏的那個人?我還以為他是個乞丐呢!”
她素來不苟言笑的唇角微微提了提:“那日之事,以後不準再提,就當是不曾發生過。”
後來,她聽說他在朝中到處尋那日雨夜的‘蕭將軍’,隻是朝中內外所有能叫得上名的‘蕭將軍’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她莞爾,隻是區區幾兩銀子,至於這樣惦記嗎?想了想,提步朝著他走了過去,這時,內侍擋了上來,說陛下召見,她腳步一頓,扶著長劍往禦書房去了。
她是二品武將,手掌禁軍,又是皇家子女,而他雖高中狀元,但按照例製,他先進翰林院任了從六品的修撰,平日早朝進正殿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和她相遇,於是,兩人同殿為臣,竟然足足兩年都不曾正麵遇見過。
她正想得出神,內室忽然傳出一聲低低的,且壓抑的呻吟,她微微一愣,下意識朝紗幔走去:“你……還沒好嗎?”
他沒有回答,但應該是不好的。
她摸摸鼻子,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猶豫著:“……不管怎麼說,都是我治下無方……我能幫你做什麼嗎?”
他幾乎是惡狠狠地丟出兩個字:“不用!”
她很理解他現在的心情,文人書生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偏偏臉皮還薄,今日他被她的人下了那種下三濫的藥,被迫和她同處一室,還不得不和她隔著一道簾子……自瀆,他心裏肯定是氣死恨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