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夢裏不知身是客
這一年的春初,草長鶯飛,白玉草舍建在江湖邊,掩映在層層疊疊的梅花樹中,今日天朗氣清,雲層稀薄,像要斷不斷的蠶絲,陽光覆滿大地,將草舍門前的‘白玉’二字勾勒得熠熠生輝。
“白玉草舍,白玉草舍,既然叫白玉,為何是個草舍?既然是個草舍,又為何要取名‘白玉’?”
這個疑問似乎每個看過這個草舍的人都會由衷發出,有些人覺得草舍主人沽名釣譽,自命清高,有些人覺得草舍主人高深莫測,意義源遠,但這些都隻是他們以為,這個草舍的名字由來,隻有真正知曉的人才知曉。
白玉,席白川和孟玉珥兩名各取一字罷了,哪有什麼別的含義?
這是他們的住處,但他們一年中卻隻有一兩個月住在這裏,其他時間都在遊山玩水,按如他們說的,當年他們為了這片江川大地兵戎相見你死我活,若是不親眼去看看,豈不遺憾?
所以,他們過五洲,渡江河,反正這歲月餘生都是他們的,他們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走……
“噗通——”好大一潑水花。
“孟玉珥!!!你活膩了是吧!!!”好大一聲咆哮。
呃,這個這個,那個那個,所謂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既然鞋子都濕了,那走著走著掉下河也不是不可能,是吧?是吧?是的。
……
玉珥蹲在地上,手裏緊緊握著一根棍子,大喊道:“你你你你別過來啊!你過來我就捅你,我真的會捅你的。”
席白川發梢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他陰測測地笑著:“哦?捅我?你有那個能力嗎?”
和這廝在一起這幾年,玉珥已經能在第一時間解讀出他那些,明顯和不明顯的調戲話語,但就是臉皮還是沒能練得厚些,一聽他這話,還是紅了耳根,幹笑道:“那個,你也不能怪我啊,誰讓你好端端突然來捏我的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癢,我一怕癢我就會條件反射,我一條件反射,我就、我就把你推河裏了……”
後麵幾個字她說得甚沒底氣。
席白川咬了咬牙,忍了忍,終於是忍下去了,揮開她的棍子,一把將她撈到懷裏,低著頭咬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要不是我娘子我早就把你丟河裏了。”
玉珥見危機解除,立即笑嘻嘻地抱住他:“那沒辦法,我就是你娘子。”
席白川眼底掠過一抹笑意,將她橫抱了起來,找了一塊幹淨的草地放下,玉珥轉身去行囊裏找幹淨的衣服給他換,席白川也不回避,當著他的麵脫下濕漉漉的衣服,玉珥支著下巴,興致勃勃地看完一場美男更衣圖。
他鬆鬆垮垮穿上外衣,係帶不係,腰帶不束,將胸膛如玉如雪般的肌膚大大方方地展露出來,像是在引誘誰似的,而玉珥也就遵從本心的摸過去了。
“手感真好,百摸不膩。”
席白川低笑,胸膛微微震動,她都能從掌心下感覺到他的脈搏紋理,就是他的頭發還一直滴水,又要將剛換上的衣服浸濕,玉珥看了看,在他麵前跪著直起身,伸手解開他的發帶,將他如同潑墨般的頭發捧在掌心,用幹淨的手帕輕輕拭去水珠。
她這邊勤勤懇懇為他擦拭頭發,他那邊也勤勤懇懇地解她的衣服。
玉珥默了默:“你在幹嘛?”
“唔?脫衣服。”
“為何?”
席白川故作正經道:“晏晏不覺得,此等荒山野嶺荒無人煙之地,非常適合席天幕地顛鸞倒鳳胡作非為嗎?”
玉珥連連拍掉他摸上來的爪子,又羞又怒道:“整個大順國,無論哪裏你覺得合適胡作非為,每次都用這個借口,都不換詞的。”
“詞換不換有什麼要緊,姿勢換了就成。”席白川老大不要臉,忽然身動如豹,撲了過來,將她壓在草地上,三兩下除去她的衣物,在她耳邊低喘著氣說,“昨天我們在路上買的那本春宮圖,上麵我看到一個姿勢甚為不錯,唔,我們試試?”
玉珥嗚咽一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腳卻是默許地纏上他精瘦的腰身,如同江波上的小舟,隨著他的動作,一起一伏。
席白川本就愛折騰她,時常一整夜不停也不是沒有過,這次他還用了那種姿勢,活生生將她累得腰麻腿麻,不知今夕是何夕,甚至還有些神誌不清,她昏睡過去之前明明是在一處山林,醒來時卻到了一處華美宮殿。
這宮殿看起來莫名熟悉,帷幔被風吹得搖搖曳曳,窗外風光正好,成排成排的梅花樹正值花期一支支都帶著生意。
玉珥還發生她身上穿的不是普通裙裝,而是名貴的杭羅,袖口和衣裳下擺都繡著飛鳳紋,無處不展現華貴,她仔細一想,想起來了,這衣服她不陌生,是當年她的宮裝,而這個地方她也不陌生,是她的東宮。
像是印證她的猜測似的,宮殿的門被人推開,跑進來一個圓滾滾的身影,不是湯圓是誰,她取下狐裘幫她披上:“殿下,您午睡醒了為何不喊奴婢來伺候?外頭又下雪了,殿下您小心別著涼了。”
玉珥偏頭看向銅鏡,鏡中的自己稍顯稚嫩,青絲披肩,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
她明白了,她這是回到她尚是公主時期?
那麼,這是夢麼?
自從接受席白川重生這件事後,玉珥淡定了許多,對這些無法用正常邏輯解釋的事情也都可以平靜接受,此時也不顯半點慌張,反而覺得很有趣,饒有興致地問:“小胖墩,無溯……不對,九皇叔呢?”
“回稟殿下,琅王爺偶感風寒,在偏殿養病。”
玉珥帶上狡黠的笑,摩拳擦掌地去了。
偏殿還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樣子,門前放著幾盆玉蘭花,幽幽花香彌漫在空氣中,輕輕一嗅,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