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安好,我的舊日陽光(1 / 2)

總有人問我,日後相見,會於何時。我想,會是一支煙的時間,也可能會如隔萬水千山吧。有人說過我很文藝,有人會說我是個瘋子,也總會有人默不做聲地告訴我,那是用語言點燃的寂滅。

老祖宗老早就預言,東西多了就會反過來。暖是冰的克星,水是冰的另一麵,從某種角度來說,冰就是暖。冰沒了,暖也就沒了。

貝貝說,在高中的那會就說,暖暖,你就是塊冰,周圍關心著你的人都試圖將你拉出來,可最後人們都離開了,因為你就是塊玄冰,需要老天指定的人來融化。像是穿越,有些人穿越到了唐朝,有些人到了大漢,但暖暖依舊絲毫未動,隻是在地球的自傳和公轉中,又老了三四年。

小四說,讓愛什麼的毀滅吧,留下世界。小獸說,讓世界毀滅吧,他要卑賤的活著。暖暖不敢大談什麼理論,愛,世界,與活的卑不卑賤貌似在他的全部中並沒有起到衝突。

遠離了西安,看著哥哥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他很高興。怎麼說了,有時候高興往往屬於光天化日,但無法照亮夜的黑暗。告別喧鬧的白天,在寧靜的夜晚,我們才能尋求到內心的想法。窗外是夜,還有月,沒有白天。暖暖躺下,閉上眼睛,所有以為自己遺拉在昨天的舊日記憶,揭開了封印,依舊是西安的火車站,依舊是那場訣別。丫頭說,你要照顧好自己,多吃飯,將來抱我上婚車……將來……忘了我吧……。她在哭,暖暖站在圍欄的裏麵,推開了站在外麵的丫頭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然後沒有回頭……。

姐家的小狗偷進廚房,打翻了盤子,姐夫穿著拖鞋在沙發的角落打著犯錯的小狗,軒軒在自己的小床上說著夢話,姐姐看著閉著眼睛的暖暖小聲抱怨著姐夫,牆上的大笨鍾依舊在說著嘀嗒。暖暖推開門,離開了姐姐家。夜色下的,路燈下的蘭州把所有的滄桑和病態展現給了暖暖,因為他深夜無眠。暖暖穿著拖鞋,在半夜遊蕩,他敵不過生活中的材米油鹽,他更敵不過離開西安時的那場回憶。丫頭哭,他轉身,背對著丫頭哭。佛說,輪回裏的地獄中最難過的酷刑不是砍頭,也不是萬箭穿心,而且什麼都沒有,這就是地獄的最底層,十八層地獄,它會不斷的重複你在塵世所經曆的最痛苦的場景。暖暖想,自己活在一個充滿了陽光的十八層地獄中,每天都在播放那段故事,就像角落裏那個髒兮兮的小孩,每天都活在母親彌留而去的痛苦裏,母親一遍遍地離開,又一遍遍地離開。

生死的掙紮裏,暖暖不敢怎麼去仰望天空,仰望天空的時候,他不敢怎麼掙紮。

2014年的春節,是個大大的團圓,哥哥們領著嫂子回家了,回到了爸爸替他們精心安置的房間,回到了媽媽替他們從床單一直換到窗簾的新房裏。

大年三十,因為同鄉的人們都為哥哥們的結婚隨過份子,又因為他們的婚禮都在蘭州舉辦,爸爸將所有的人都請到了家裏,讓聚聚,也讓哥哥嫂子們給大家敬杯酒。媽媽在油煙裏忙的不可開交,可一直笑的合不了嘴,像個傻瓜,爸爸在上房陪著年長的鄉人,哥哥嫂子一個個地敬酒,挨個地認麵孔。不知道喝多了多少,鄉人離開了,唯獨沒有找到女朋友,找到了又丟了的人,喝高了,然後抱著哥哥們哭。暖暖幫著姐姐收拾完離開留下的狼藉,坐在門檻上看著遠處發呆。身後院落中哭好的也離開了,哥哥嫂子們分站在屋簷的東西兩頭,安靜的有些危險。背對著的暖暖開始聽到盤子,碗或者瓷器落地,碎了的聲音,然後傳來喝了酒的二哥的聲音“嚴,我操你媽,有種你跟我打啊,來啊,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嚴是大哥的名字,二哥罵的是大哥,嫂子們也開始了對罵,什麼都聽不清楚,隻是感覺有點亂,就像一塊白布,一隻燈泡,一個師傅,若幹皮影,暖暖蹲在空地上,隻感覺皮影在跳,鑼鼓在敲,師傅在唱。唱的什麼,敲著哪段,跳的又是什麼?不懂,隻是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