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快看看，這個娃娃，我，我怎麼感覺這麼麵熟。”帶暖暖生物的那個瘋子蹲在英語老師辦公室門口端著一碗一看就不怎麼好吃的麵衝屋內的英語老師喊。暖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對，就這個瞪我的眼神……你跟那個，那個小鬱是什麼關係？”瘋子側著臉想了半天才說。
“什麼小鬱，我不認識他！”暖暖說完又瞪了他一眼。這時候暖暖二哥曾經的班主任出來了，他看了一眼暖暖，笑著說：“他就是小鬱的弟弟，邵村李老師家的孩子。”
暖暖的世界塌了，他從來就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爹是個老師，他怕給他丟人，隻是今天讓二哥的班頭給抖了出來，他想自己就這樣沒了秘密了。
“哈哈哈，讓我碰到了吧”英語老師一聽到暖暖老爹他也認識，然後很誇張的將門簾一把掀開，衝了出來，像中了五百萬的彩票那樣誇張，“看什麼看，今晚記不完一到五單元的單詞，就別想回家……，你再看我揍你了！”
十點鍾的晚自習鈴聲敲響了，原本不用上晚自習的暖暖硬是讓英語老師拖到了晚自習下。所有的人都開始衝出教師，暖暖還沒來得及收拾晚上要帶的課本，教室的燈一下子滅了，門也從外麵被人拉上了。突然教室的後麵開始有女生喊叫的聲音，然後是三四個男生很毛骨悚然的笑，女生後來的聲音變成了輕聲啜泣，最後沒了任何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手電筒一閃，暖暖在亮初看到了一個人手裏拿著一個白色的胸罩，然後乖乖地笑，那是壯壯的聲音，那是小個子的朋子的聲音，那是一群人渣的笑聲，暖暖轉過頭，靜靜地看著黑板，看著黑暗中的黑板，靜靜地站著，他沒有朋友，他不懂什麼是男女區別，他隻想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讓黑暗把自己吞沒。
住校的阿文說，每次放學，出了校門，就可以看到特別壯觀的場麵。暖暖抱著書包快快地走，他想離開，突然人群裏衝出三個打扮的有點漂亮的女生，邊跑邊喊，後麵緊追著兩個男生；人群中有人背著女生，有女生被抱在懷裏，手不停地在身上亂摸，暖暖呆呆地看著，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生活在一個如電視機一樣的世界裏，日本人進村了，滿世界追著抓女人……。
女人，男人，男人女人，世界開始雜亂，像造物的工作室。
商店後麵有女生輕輕的抽泣聲，看到暖暖經過，跑了出來，塞給他一張紙條，然後轉身消失在了月下，那是薔薇，暖暖與她一起從小學一年級跑到了初中的女孩子，暖暖將早上剩下的半個饅頭塞到嘴巴裏，拿出來手電筒去看。
“哥，平常的一天，我看到你被老師罰站，挺累吧。原本想著晚上我帶著手電筒看你下山的，可就在剛剛，就在下了晚自習回宿舍的時候，在校門口的角落，一群人圍了上來，我的嘴巴被人用手堵上了，胳膊被人按在了牆上，然後，然後我感覺有很多手，摸我的臉，在我身上摸……。很累很累了，不能陪你回家了，我給弟弟倒了一杯水，像平常一樣說出來散散心，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暖暖嘴巴裏的饅頭掉了下來，再也無力去撿。空空的街道就自己一個人站在岔路口，老師說，夜半，站在岔路口的是浪蕩的夜遊神。
暖暖是個人，沒有打過架的人。
十五歲，什麼年月的那夜，暖暖有氣無力的推開家門，卻發現在秦城讀高中的大哥回家了，沒等到他衝到跟前，卻被大哥手臂上紮著的針頭擋住了，爸爸坐在床頭不停地抽煙，媽媽坐在大哥旁邊看著躺在床上，臉腫的老高的兒子默默流淚。
大哥被人打了，不知道什麼人，也不知道什麼事，隻知道跑回家然後躺下一動不動，臉腫的很高，眼眶黑著，胳膊上全是聚起來的血，還有淤青，暖暖慢慢地退出去，趴在媽媽用縫紉機為他搭成的書桌上，慢慢地翻來了書，又慢慢合上，從箱子低下抽出了平日中他拿都不敢拿的德國開山刀。
那是二哥的刀。
暖暖在等，終會有天終會有一個人讓自己將這把刀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