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鴻博微笑道：“無論轎子裏是誰，都是三爺的私事，無所謂老朽相不相信。範先生，你是不是？”
範青山淡淡道：“如果真是英三爺的家眷，自然是如此。不過，我怎麼感覺到轎子裏的人跟在下很熟，好像是一個多年的老朋友呢？”
英牧野笑道：“範妙筆以為轎子裏是誰？”
範青山直視著英牧野，一字字道：“玉金銀！”
這三個字一出口，隻聽得一連串“噌噌”的聲音響起，“道堂”和“源記”的高手們紛紛兵刃出鞘，一時間劍拔弩張！
英牧野哈哈大笑，像是十分得意。
“玉老爺，你輸了。我早就過，這樣的把戲根本瞞不過舒多智。現在如何？”
轎子裏，玉老爺打著哈欠，懶洋洋地道：“輸了就輸了，每個人都有輸的時候。誰料到舒多智這次如此敏銳呢？前些日子，我躺在棺材裏，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他偏偏就驗不出來。”
舒鴻博的臉色刹那間變得異常難看。
那麼大家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呢？
還是在華山山腰，“道堂”的那座大房子裏，玉金銀、範青山、英牧野、閻四爺、舒鴻博坐在一起討論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在去苗疆之前，我們商量過。”玉老爺道。
英牧野哼了一聲：“你們是誰？”
“我、範妙筆、閻四爺、還有福二先生。”玉金銀道，“我們發現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我們的生意老是莫名其妙地被別人暗中搶走，一些非常可靠的人員也莫名其妙地接連失蹤，事情有點不大對頭，一定有人針對我們暗中使絆子。所以就設計了這次賭局，而且故意把賭注宣揚得很大，造成一種誰也輸不起的架勢。”
這樣一來，暗中的對手就會認為這是一個挑動“源記”和“道堂”火拚的好機會。
舒鴻博突然問道：“你們怎麼會主動去找趙霸呢？”
“因為他很值得懷疑。”
“願聞其詳。”
“這個青袍老鬼，一不當官，二不做買賣，三不做強盜，四不做保鏢，一輩子除了殺人很少做過其他事情，卻好像總有花不完的錢，想必身後有一個很有錢的組織支撐著。”玉金銀道，“而且我仔細研究過他的劍法，發現其中帶有‘霹靂雷霆’的痕跡。所以，我們請閻四爺去找他。”
閻四爺笑道：“江湖上朋友平日裏找趙老先生辦事，他總是推三阻四。我一找到他，他二話沒就應承下來，出人意料的爽快。”
範青山接著道：“後來舒少爺跟林大姐查探這件事情，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因為趙霸本就想讓林大姐早一點知道是‘源記’害了玉老爺，所以就有了七月十五的華山決鬥。”
英牧野一直耐住性子聽著，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火爆爆地對閻四爺：“老四，為什麼要瞞住我？”
閻四爺未及回答，玉金銀已搶先道：“因為我們需要你演這出戲。老實，你不是一個好戲子。如果事先讓你知道了真相，你演起戲來一定很別扭，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所以不但你不知道真相，巧兒也不知道。”
“所以你們就讓我在華山喝毒藥？”
範青山微笑道：“明知是演戲，怎能讓兩位真的把毒藥喝下去？”
盡管如此，想想自己被人當成傻瓜，英三爺總是不忿，怒道：“那麼，我們辛辛苦苦演這出戲，到底得到了些什麼？”
玉老爺道：“我們至少知道，魔教已經卷土重來。而且，我們也已知道，慎行大師是‘護法王’，趙霸是‘孤峰王’，唐星是‘愛欲王’……”
“故老相傳，魔教有四大王，那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叫做‘智慧王’。”
聽到“智慧”這兩個字，大家都不自覺地望向舒鴻博。
玉老爺道：“舒翁，是不是這樣的？”
“是。”舒鴻博很平靜，“老朽有一事要向玉老爺請教。”
“不敢。請舒翁指點。”
“你們怎麼會懷疑到我的？”
玉金銀微微一笑：“其實剛剛我已經過了。我躺在棺材裏裝死的時候，可以瞞得過別人，但一定瞞不過你。”
這句話的意思是，既然你被瞞過了，你就有問題。你故意的。
“當然，我們也還有點拿不準，所以再安排了剛才那出戲。”
英牧野一把玉金銀藏在轎子裏，舒鴻博就無巧不巧地偕範青山一同下山，無巧不巧地在城外碰到了英牧野，而且無巧不巧地揭穿了英牧野“暗害”玉金銀的陰謀。這麼多巧合的目的隻有一個——繼續挑動“道堂”和“源記”火拚。
“多智舒鴻博，妙筆範青山。”
範青山看著他的老朋友，眼裏露出一絲非常痛苦的神情，歎息了一聲。
“我不是‘智慧王’！”
“你什麼？”
舒鴻博看著範青山，眼裏也隱藏著深切的痛苦與無奈，一字字道：“我不是‘智慧王’！”
英牧野不禁脫口問道：“你不是，那誰才是呢？”
二十一
“我才是智慧王。”舒無爭平靜地對玉金銀道。
他們之間的對話，發生在一個晚霞滿的傍晚，一座精致的花園內。
舒無爭坐在一張的大理石桌前，石桌上擺著時鮮水果，還有一壺剛剛沏好的烏龍茶。向陽伏在輪椅的靠背上，滿臉含笑。她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已經不複當初的幼稚無知，但還是有點調皮地把柔軟的手不時伸進舒無爭的後頸嗬癢。
舒無爭無可奈何地笑著，笑容裏滿是幸福和愛憐。
“我一生下來，就得了一種怪病，全身上下除了腦袋，哪裏都不能動。家父，我全身的骨頭幾乎都是軟的。”
玉金銀歎息一聲：“令尊精通醫道，想來必有良方。”
“有些生的怪病，非藥石能醫。家父竭盡全力，也隻是保住我一條命而已，對病情全無幫助。而且到了五六歲的時候，藥物已經越來越難對我起作用了。那時，我被斷言活不到十歲。”
“後來呢？用了什麼靈丹妙藥？”
“不是藥，是魔功！”
“魔功？”玉金銀聳然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