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翼接到張居正的信,深思熟慮後把戰後重建、斷絕匪患源頭的想法報告給張居正聽。張居正大為滿意,但他掉過頭來又擔心戰爭了。他給淩雲翼回信說:“羅旁之地不受王恩浩蕩已數十百年,的確該剿滅,我也看出來你不是那種眼睜睜看著他們上躥下跳的人。既然要討,那就審時度勢而後動,動了就要必勝,勝還要完勝,不要太多犧牲。如果你有信心,就上奏朝廷;如果沒有信心,還是請放置一邊,來日方長。”
淩雲翼看了張居正的回信,笑道:“這是激將啊,準備筆墨,我要給皇上寫信!”
淩雲翼的信一到京城,朱翊鈞在張居正的授意下召開大會討論。會上分為三派:第一派為鷹派,力主戰,人數很少;第二派烏龜派,力主不戰,人數很多;第三派木雞派,站著發愣,毫無見解。
烏龜派說:“羅旁瑤叛亂持續百年,已成腫瘤,要剜除它,非經曆生死不可,不如帶瘤生活,保守治療。”
鷹派反駁說:“羅旁這個腫瘤是惡性的,它控製了廣東和廣西的水路交通,如果不鏟除,那可真要麵臨生死了。”
烏龜派大大咧咧地說:“那就不走水路,不是有陸路嗎?”
鷹派怒發衝冠,說烏龜派是縮頭烏龜。
烏龜派馬上說:“打仗是要錢要人的。淩雲翼大嘴一張就是幾百萬兩銀子,還要十萬人馬,難道皇上能點石成金,撒豆成兵?”
雙方從辯論演變成爭吵,再從爭吵惡變為謾罵。朱翊鈞的頭都大了,急忙宣布休會。官員們散去,張居正獨自留下,李太後也出來了。
李太後問張居正:“羅旁那些瑤人可否能招安?”
張居正堅定地搖頭:“頑石一塊,隻能用錘子砸碎。”
李太後沉默,朱翊鈞隨即問道:“這幾年對西南叛亂的平定,沒少花錢,咱們國庫……”
“有錢!”張居正打斷朱翊鈞,“據戶部保守估計,今年一年政府可收入白銀四百三十五萬餘兩。”
朱翊鈞兩眼放光:“啊呀,張先生好能幹。我記得三年前,財政還是赤字呢。”
李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張居正再進一步:“至於兵源,廣西總兵李錫、廣東總兵張元勳的兵力足夠八萬,淩雲翼正在編練新軍,足有三萬,所以剿平羅旁瑤,硬件上是絕對合格的。”
朱翊鈞興奮地搓著雙手:“那就打吧。”
張居正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剿羅旁瑤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如今大部分官員都反對,臣恐怕將來會風言四起,前功盡棄。”
朱翊鈞睜著茫然的眼睛,不明白張居正的意思。馮保在他旁邊輕輕地咳嗽一下,說:“張先生的意思是,皇上如果下定決心解決羅旁瑤,就該完全信任淩雲翼,將大權交付淩雲翼。”
朱翊鈞恍然:“原來是這樣,張先生,你直接告訴淩雲翼在廣東可全權處置不就完了嘛。”
李太後乜斜了朱翊鈞一眼,張居正及時說道:“國家權力隻有皇上有資格使用,臣怎敢?”
朱翊鈞又一次恍然的樣子:“那張先生就擬旨吧,給淩雲翼他想要的權力,隻要能解決羅旁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