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散發乘夕涼,開軒臥閑敞。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兩日後,在他的懷抱裏,一如往常一夜好夢,而再次醒來,眼前的一切都已變了樣。
房內清雅的布局與裝飾,精致的器皿與用品,她撐起身子,錦被自胸前滑落,這暑氣全消的空氣中有著草木溫潤的香氣,霎那間,她幾乎有著自己是不是已睡去了一整個季節的錯覺。
“芸娘,你醒了!”端著剛煮好的銀耳蓮子粥推門而入的娉柔看見那早已坐起身來的芸娘說道。
“娉柔,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這裏?冽呢?”看見來人,她穿上繡鞋一連串的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是蘇州城外不遠處的一處避暑地,冽少爺買下了這裏,他現在在書房談事,一會就會過來。”放下手中的托盤,娉柔走過去為她穿上衣衫。
“為什麼不叫醒我?你明知道我也不會在那長住……”芸娘有些不滿的看著眼前人道。
“冽少爺也是臨時發現這裏的,說是怕你身子還沒好,在那客棧裏太熱了睡不安穩,沒法好好靜養,這陣子天氣也真是熱的邪乎,你這些天都沒怎麼休息好,所以就沒叫醒你,連夜就過來了。至於長不長住的,至少在住的這幾天裏也能舒服點,也好好調理下身子,免得大家擔心。”安撫著她那不快,娉柔解釋道。
“嗯。”芸娘不再說什麼,讓她伺候著洗漱。
算了,娉柔本來就是賀冽的人,當然隻有他說什麼是什麼的結果,她竟指望她能夠對她說些什麼有用的話,想是這一覺睡的時間有些長,竟睡糊塗到忘記了這一點。
“芸娘,青山之中,綠水環繞,這裏的溫度讓人很舒服吧,你說也真神奇,這並不出挑的山穀中竟然可以一山分四季,十裏各不同,我們現在所處之地真是氣候宜人、空氣清新的讓人心情也能變的舒暢起來。”打開窗子,眺望著遠處的景色,娉柔召喚著芸娘過去與她同看。
走向那窗,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男人,雙臂攔下了她欲前進的身子,輕巧的抱起她在桌旁落座,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這裏溫度低,怎麼還穿這麼少?娉柔,再拿件長衫過來!”摸著她微涼的小手,賀冽不悅的說道,卻又不忍嗬責懷中的人兒,隻能對著那好不細心的婢女吼道。
“娉柔,不要了,我不冷!冽,這裏剛算涼快了些,再多穿些,還不就同那山下一樣了,又何必跑到這裏來?”沒有質問他為何擅自做主,她知道在這皇位交接、權利失衡的時期,作為核心力量的他不會在這逗留太久,而她也不會與他去往京城。
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們不要用太多的時間用來爭吵。
“你身子還沒好,還是穿保暖些好!”接過那僵在一旁拿著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的女人手中的外衫給懷中的人兒披上,然後環緊她。
一手端起放在桌上溫度正合適的蓮子粥喂著那消瘦的人兒,先給她暖暖胃,滿意的看著她吞下,這才交代道:“去準備早膳吧!”
“是。”娉柔聞言退下。
“昨晚睡的好嗎?”舔去她嘴角的濕潤,賀冽肆無忌憚的深吻著她的唇。
除了兩天前那讓他肝腸寸斷的那一幕,這幾天來她都很好,雖說還是一樣容易疲乏,但氣色卻好了許多。
“還不錯,好到半夜就換了個地方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竟然連季節都變了。”略施薄懲的拉了拉他的耳朵,芸娘戲說道。
抱著她的身子突然僵硬起來:“怎麼了?我弄痛你了嗎?”芸娘連忙補救的揉了揉他那發紅的耳垂,卻沒有得到回應。
“來人!”她的病就像是壓在胸口的巨石,讓他得不到絲毫輕鬆喘息的機會,賀冽低沉的音調對著門外說道。
“是王爺。”門外之人立即應道。
“廖神醫何時會到?”若不是那被奉為回春之手的廖草暉所在之處離蘇州頗近,他早就帶著她回去京城,先讓太醫診治。
“啟稟王爺,廖神醫之日午時前後就會到達!”對於這個主子過不了多久就會問一次的問題,他隻能派出無數打探的人掌握著時時的動向。
“嗯,下去吧。”滿意的點點頭,他終於快到了。
“你派人去找廖草暉?”纂起秀氣的柳眉,芸娘詫然道。
“嗯。”點了點頭,他繼續將蓮子粥朝她嘴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