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從來不是人類專屬的名詞。
筆直的直達千刃的崖頂之上,雄鷹輕轉著腦袋,冷酷的呈深灰色的瞳孔裏,倒映出腳下被淺灰色霧氣籠罩下顯得迷迷蒙蒙的世界。
在這個位置無論向上還是向下望,以它驚人的視力,也隻能目及百米之內的地方。不知從何時開始,天空便是這樣的色彩,那是戰爭遺留下來的永不磨滅的印記。雄鷹生活了數十年,在它最年輕的剛剛學會飛翔的年代,它有幸見過天空藍白相間的顏色,即便是飛到比現在所站的高度更高一倍的情形下,依然能夠看清下方的獵物,而現在陽光似乎成了一種奢飾品。
一種讓弱小生命恐懼的奢飾品。
戰爭毀滅大氣層,毀滅了舊時代,從此一個與別不同的年代誕生了。
太陽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躲在深灰色的雲層的上方,隻有極少的時間才會露出半邊麵容。這些沒有經過過濾的光芒充盈著輻射,在瞬間就會奪去某些弱者的生命,又或者讓生物產生變異,在時間的積澱下產生一個新物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無論是那一個時代,都十分適用
在舊時代,雄鷹稱得上是天空中的霸主,但在新時代,它們就像舊時代的麻雀一樣弱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強橫的背生雙翼如同蜥蜴一樣的物種。人類稱之為亞龍,雄鷹見證了它們的成長。
在戰鬥爆發之前,它們的的確確隻是地底下微不足道的蜥蜴,有時候為了充饑或是要換一下口味,它也偶爾將它們視為自己的食物,並將利爪伸向它們。
而在戰爭爆發之後,為了生存,為了強大,為了延續和繁衍,它們插上了了翅膀,身軀變得龐大無比,厚厚的鱗甲能夠讓它們無視來自烈日的輻射,甚至於人類的某些槍械都不能在上麵留下哪怕絲毫的痕跡。
這是欲望的力量,同樣有來自外界的推助力,無論如何它們擺脫了弱小,成功邁入到另一層次的生命裏。
為了適應這個全新的大環境,富有創造力的人類同樣獲得了讓自己變強的能力,最強大的人類,能夠輕易地撕裂亞龍那龐大的身軀,當然上帝是公平的,為了不打破世界的平衡,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依然很少。於是又在雙方的不斷角力中,變得越來越強大。
這就是生物間的共同進化。為了種群而戰,為了捍衛領地而鬥,永遠都沒有對與錯之分,對和錯的判別標準永遠都隻會緊緊地握在勝利者一方。
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的,他們的觀念是固執的,但他們天生又是好鬥的,不管當初那場最原始的戰爭的爆發是為了什麼,腳下路隻能按著現有的方式,一直走下去,迎向毀滅或是新生,直到新秩序的誕生。
在這數百年的戰爭裏催生了無數的英雄人物,他們像烈日一樣徐徐升起,然後又像瑞星一樣急速墜落,埋骨荒野,碾成黃土。在戰爭的年代裏,他們的名字很快就會被遺忘,然後被另一個名字所取代,因為在年代裏,緬懷過去隻是實權者在閑暇裏的談資或是弱者代名詞,行走在生死邊緣的人是絕不會有時間做這些無謂的東西的。
戰爭爆發了數十年,始終超然物外的隻有一個地方,那是一座石城,裏麵住著不少人,不過讓人銘記和恐懼的永遠隻有一個,那人以前是一個博士,現在依然是一個博士,石城便是他的實驗室。
雄鷹曾到過南海一次,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敢靠近其百裏之內,那一次它見到了一頭身長數丈的成年亞龍劃過以極低的高度劃過石城的上空,於是那頭亞龍死了,是被一隻隻有巴掌大小的夜梟貫穿身體而死的。
從那時起它便意識到體形龐大並不是強大的全部,生命的強大在於其本身很強大。於是從那時候起,它每日都會降臨這千刃的絕巔之上,不斷俯衝爬升,以達到飛得更高的目的。於是它開始不斷用自己的利爪抓身邊的岩石,來鋒利自己的爪子。
因此它的羽毛不斷脫落,它的利爪不斷變鈍,然後複又生長而出,日子漸漸過去,那與它同時代的雄鷹都一頭頭死去,接著死去的是這些鷹的後代,它意識到自己活得更久了,直到有一天它用自己伸展的翅膀劃斷了一棵大樹,用自己的利爪撕裂了一頭年幼的亞龍,更是憑自己的速度逃脫了成年亞龍的追擊。
於是那時它又意識到其實活著才是它變得強大的關鍵。因此它欲望變得更強,活得更久。
而人的欲望又是什麼?當他們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後,他們的想法與雄鷹催於一致,相傳在極地的萬裏冰封之地,有一道神奇的門,而戰爭就是圍繞這門而產生的,不過知道事實真相的人很少。
能夠成為這片大陸的主人的人,便擁有開始這門的鑰匙,哪怕是打開一條縫,都會得到永生的力量。沒有人相信人能夠永生,但是見識過這門的力量的人都相信了,因為戰爭的爆發和新時代的異變,恰恰源自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