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笑陪著我和王心靈,梁笑是另一所大學的學生,因為我們有同鄉之誼,他顯得更熱心,幫我們問這問那,我們確實省了好多事。
王心靈和我一樣,都是剛出窩的雛鳥。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她生的冰清玉潔的,如出水的芙蓉,清秀中透著可愛,她的專業是輕紡,這些女紅也許真是為她們開的,人盡其才,應該很好,她也很滿意。
“浩天,就跟著這些人,報名去!”梁笑指了指前麵的長隊。
“走,心靈”
我一把拉起了王心靈便向人群中衝了過去,我是男的,衝鋒陷陣當然應該我一馬當先,再說,在我們就要出發的時候,他爸還一個勁地叮囑我,讓我多多關照,我的頭像波浪鼓似的,滿口應允了下來,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人很多,像趕集似的。我們的腳步也慢了下來,大家一點一點往前挪,我們在後麵亦步亦趨。報到的學生們表情一個比一個莊重,像參加某人的追悼會似的。手一個勁地撓衣服,不知道該放到那裏。我突然感覺他們的手是白長的,讓人看著就覺得多餘。我也摸了摸衣兜。
“你幹什麼?”心靈詫異地看著我“我看看我帶刀沒?”
“幹嗎?”心靈顯然有點緊張“嗬嗬……幫他們把手剁了,你看他們的手多不自在。”我給她指了指。
心靈“嗤”地一聲笑了,白了我一眼。
這些人一看就可以知道身上摧著錢,而且數目也很可觀。他們哪個緊張呀,東張張西望望,讓人感覺,他們做賊心虛。他們現在的願望就是把錢以光的速度交給老師,了卻他們一塊心病。我倒不那樣想。給別人錢我從來不著急,我甚至還希望老師在收我錢的時候,猛然間腦子不靈光了,跟我少要千二八百的,我才高興呢。他們的擔心實屬杞人憂天,你左右看看,人民警察頭上的國徽,像火一樣,哪個妖魔鬼怪敢太歲頭上動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虎口拔牙。我們那些人民警察,個個虎背熊腰,摩拳擦掌的,兩眼炯炯有神,賊們他心有餘力也不足。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也不會往槍口上撞,專做炮灰呀。人們都喜嗬嗬地把錢交給了老師,而我卻拉著個臉,很不情願地把錢給了老師。當時老師收我的錢一定心裏沒著沒落的。我就讓他們感覺,這錢他們是偷的。我也明白他們也是為人民服務,不應該給人家臉色看,可我怎麼也笑不出來。我就這樣一本正經地把錢給了他們,他們牛啦,對我大呼小叫,好象我跟他們要錢似的。我又不是打劫,更不是來贖身。至於這樣吼嗎。奶奶的。錢給人家了,我也沒了牽掛,更沒了妄想。拉著王心靈就走。
“報完拉?”梁笑問我“恩”我和心靈不約而同地點了一下頭“收據呢?我看看。”
“收據?”我倆又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疑問。
“是呀,收據,你們,沒要?”梁笑有點不相信“媽的,壞了……”
我急忙往回跑“等等我……”心靈追了過來怪不得剛才那老娘們跟我笑的特邪乎,我還以為她羊角風犯了呢,原來這樣。他們本認為天上掉塊餡餅,不偏不倚砸到她的嘴上啦。如果有這好事我還上個鳥學呀。我們的去而複返,對他們來說無異與青天霹靂。他們就像一下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臉部有點扭曲。當我伸手的時候,他們怒氣衝衝地撕下了收據。
哼!天下那有這麼便宜的事,你以為撿錢就像尿尿般簡單嗎?哼!再說,尿尿有時候都不順暢。我知道,你的智商和我一樣,都是半斤八兩,可我也不會讓你們把我當鱉賣了,然後我再給你們數錢。等下一輩子吧。拿著收據,我和心靈笑著揚長而去。這次總算有驚無險,失而複得畢竟是好事。讓老娘們失落去吧!忙了一天啦,肚子有點餓。梁笑把我們帶到了他哥哥家,我們初次出門在外,他哥家給了我們點家的感覺,本來有點失落的心,明亮了許多。一開始,我們都很拘謹,後來便不再客氣,有了家的感覺我就開始放開肚子狼吞虎咽拉。畢竟我還在狼吞虎咽的時代,再加上疲憊了一天,人是鐵,飯是鋼,我更是肉體凡胎,身上也沒有脂肪儲備,再不吃東西我就要垮了。
吃飽喝足後,我們由剛開始的竊竊私語到後來的高談闊論。其實,我懂的東西寥寥無幾,他們說我豎著耳朵聽。隻是不時地插一兩句。
天亮了,我們簡單地吃了點,然後便回校了。
推開宿舍的門,我呆了,人已經滿啦,我好象要無家可歸啦。毛主席說啦“世界是他們的,世界也是我們的,但最終還是我們的”多麼鼓舞人心啊,但我還是感覺我被掃地出門了。競爭真激烈,你一不留神,別人就會插隊,插的又快又準,你連反應都沒有。當你反應過來了,木已成舟,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沒辦法我隻得另外找棲身之地了。
“你到119吧!”樓長對我說。
“我是來念書的,不是來滅火的,幹嗎去119?”
樓長白了我一眼“我說的是隔壁的119宿舍。”我笑了,哎,又回到母親的懷抱了,總算沒讓我流落街頭。
119是另外的一個世界,在這裏都是一代天驕的後代,而我這個漢人卻成了少數民族。在這裏我如聾似啞,發言權被悄悄地剝奪拉。
我們舍總共七個人,除了我他們都是蒙古族的,都說著一口流利的蒙語,這讓我瞠目結舌。為了集體的團結,我們約法三章,平等、團結、互助。我教他們漢語,他教我蒙語。平時談話一律用普通話。大家都點頭了。學一門語言並不簡單,我隻是簡單的了解一些粗話,以免別人出口成髒,我還樂了吧唧的,以為別人讚美我呢。不管是為了什麼,我都願意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一切都安排好了,該上學了。
大學剛來,感覺挺累的,天天不是這會就是那會,開的你焦頭爛額的。其實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什麼從今以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什麼按時上課,不遲到,不早退。好好學習相信你們的前途會無量的,都是些廢話。
由於理想與現實的衝突,高中有點好強的我到了大學就萎靡啦。好象我的一切不如意都是社會的錯。其實,一個人沒有認清自己,沒有找到自己的缺陷與不足,就會一味地沉淪下去,整天的怨天尤人,一步一步把自己到到危險的邊緣。起初的我就是這樣,我總覺得我虎平陽,龍遊淺水,我的才華不得施展。事實上,我的今天純屬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這叫自作自受。如果你牛逼,怎麼不考到北大、清華呢?還是自己沒那金剛轉。要想自己能像金子一樣發光,那就的從各個方麵充實自己。在學習中成長,當有了相當的知識儲備,才可以呼嘯天下……
學校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陌生的,生活快要無聊死了。學校為了緩解學生的這種壓力,也顯得他們愛生如子,給我們籌辦了一場晚會,精神空乏的我們,知道有晚會可以參加,眼睛一下子錚錚發亮。
體育館人頭竄動,好不熱鬧,北方的夏天也不例外,雖然是夜晚了,但白天滯留的熱氣依然讓人呼吸有點困難,再加上體育館的麵積狹小,通氣不暢,館裏的熱氣一浪高過一浪,但是對於這些精神困乏的學生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學生們觀看演出的熱情有增無減。有呐喊的,有吹口哨的,更有女生尖叫的,那是受到了男生的騷擾,不得已而為之的。
晚會準時進行,帷幕在蒙漢雙語的解說中緩緩拉開,在人們眼前一亮的是一對金童玉女,哪個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小鳥依人。男的拿著麥克風嘀咕了一會,女的也一唱一和。那女的聲音,身影我看著是那麼的熟悉,我心中一陣燥動,就像我猛然間灌了瓶工業乙醇一樣,熱浪滾滾,意亂情迷,兩耳緋紅。
太像了,簡直是一個人。
秦小潞,我不知所蹤的女友。
我和秦小潞相識是02年,我複讀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像大部分人一樣複讀了,可我心情卻沒有多大的不暢,友人說我沒心肝,我隻是笑了笑。我還像過去一樣胡吃海塞,可我身材還是那樣,我懷疑我得了甲亢。可醫生說我一切正常,我又開始胡吃海塞,一幅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樣,每每想起都會偷著樂。我還是很狂妄,以為自己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了,整天指手畫腳,不是地球引力我就飛起來了。地球我好象不能住似的,整天墊著個腳,想飛的高點,結果,我飛起來了,卻摔了個大馬趴,這一摔,痛的我刻骨銘心,撕心裂肺。
02年我壓線了,我認為,我挺牛逼,如果這樣去上大學,好象有點屈才,我覺得我隻要再複習一年,我的前途一定無可限量。我要走出大草原,融入到祖國那溫暖的懷抱中,和五十六個兄弟姐妹一起為社會主義大廈添磚加瓦。
老師、家長、同學、鄉親們都寄我以厚望,他們都說我會出人頭地,一定可以大展宏圖,我沒有看到人外之人,天外之天,於是,我對自己一直深信不移,就像基督教信徒對耶穌的深信不移。後來,我才知道自己並不牛逼,相反有點****。
從小我就特勤快,喜歡助人為樂,再加上功課作的也挺好,鄉親們對我的信任從那以後就根深蒂固了。他們還期望有朝一日我可以衣錦還鄉,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呢,那時他們也不知道社會主義新農村這個詞,不過也是這個意思。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他們兒孫學習的榜樣,也許,我就是被這種善意的嘉許給撐著了。也不知道是那一天,我接到了大學通知書。我很坦然地把它壓到了箱底。一,我已經決定複讀,以求出人頭地;二,我對那專業不感興趣,叫什麼“水產養殖”。;三,我對水生動物天生就有一種恐懼感,這也是與生俱來的。所以,我坐進了補習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