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青年人修式輕術,追求片葉不沾身的一擊必殺。入門二十年,去年方至金丹,但鮮有人知道他是能入,卻不入。十年前決意入,卻因為敗給某個男人,繼續在空明境界打磨。第二年不服輸地接著挑戰,敗。第三年,敗。第四年,敗。一直連輸八年,倔強的他仍不願放棄,狠下心去了囚峰。那是一座號稱隻可入不可出、鎮壓洪荒巨獸的孤峰。煜曌獨自在峰上待滿一年後,出峰參加了第九次門內大比,卻訝異的發現自己與那人的差距越來越大。步步皆是天塹。
他不再死板的固守原則,獨自一人再入囚峰,結成上品金丹。
初入金丹,幾近巔峰。
有些心灰意冷的煜曌因此找回幾分自信,所以直奔天鳴峰,但那日兩人並未交手。煜曌隻遠遠望了眼鸕之,隨即轉頭便走。前頭瘦削背影仿佛是座大山,死死壓在心頭,壓得人寸步難行,教人如何出手?俊逸青年人心中苦澀,自己在進步,那個男人又何嚐不是一日千裏?
為什麼自己總要被壓一頭?論天賦,兩人同為上品金丹,論勤苦,自己每日除了睡覺、吃飯便是與人相博,與其相比猶有過之。這個問題在他心中盤旋近一年,百思不得解。但今日某個小胖墩,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小胖墩詭異入金丹,使他有些明悟。
諸湘執著於楊一,為此不惜性命,此當為契機。
修道,修執。而我,執在何處?真的僅僅為了戰勝那個男人麼?俊逸青年人捫心自問。直至諸湘下峰與筱筠等人寒暄,隨即又曆經兩場比鬥後,他才緩過神,展顏一笑。衣袍於此時突然飄蕩,有無形氣流自腳下方寸地起,橫掃密林。氣機激蕩下,頭頂鬱蔥古樹落下片片青葉。煜曌望向被翠綠遮掩的天空,伸出修長手掌捏住一片青葉。
“一葉障目十年,殊不知吾初心所執,當為九天之上。”
刹那,俊逸青年人靈台有七彩虹光閃爍,直衝天際,轉瞬消失。
此間異象,唯八人察覺,七位長老皆遙遙投來訝然目光,正安心觀戰的鸕之則突然消失,讓前一刻還在與他談笑的諸湘當場呆住。
“修成元神了?我草,這些小字輩的都要比我境界高了?”
淩沁語氣有些岔岔不平。
斷崖搖頭,凝聲道:“與鸕之那孩子相同,不是元神期,卻差不離,時間長短的問題。”
“前兩年掌門師兄還跟我說,昆侖、盛天兩大仙門的年輕一代,天資卓絕修為深厚,靈山派就沒幾個能拿得出手的人物。現在看來,絲毫不差。楊一、筱筠、煜曌、鸕之、彭行,幾人無不是年輕一輩中的扛鼎者。幾十年後,或可成七洲支柱。哈哈...”
風圖突然站起身酣暢大笑,虛空指指點點,意氣風發。
“此等盛景,八百年難見!”
密林中,青葉盡落,煜曌欲離開,卻忽然轉過身。一名男子憑空出現,嘴角勾起麵容帶笑,溫潤如玉。
“總算知道去年為何不敢邁出那一步了。真想不到,你能做到此等地步。”
匆忙趕來的鸕之擺擺手,“你現在不也一樣?”
“偶有所悟,跟一路穩紮穩打的你比不得。”
“哈哈,境界攀升上去,人也變得謙虛了?”鸕之笑容古怪。
俊逸青年人聞言正視起眼前男人,語調輕鬆道:“前些年是煜曌一葉障目了,不過…”
鸕之臉上仍掛著溫和笑意,大袖揮過,身前一尺處,出現一道裂縫,“跨過這一步,算你贏。”
溫潤男子單手負後,一手伸出平舉,指尖對煜曌,掌心對天,接著凜然道:“請。”
“知我者鸕之也。”
俊逸青年人悠然向前。
一步而已,仙人縮地成寸可瞬息千裏。我煜曌雖不是仙人,但一步,總該邁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