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寒星數點,淅淅瀝瀝的掛在藍黑的天幕之上,灑下清冷濃豔的光芒,清冷如水銀一泄而出,濃豔如同春日清晨曦光迸射而出的那一瞬間——恍恍惚惚的照亮了天地。
靜默的夜空似乎在訴說著什麼,蟲鳴窸窸窣窣,風聲拂動竹林的那種沙沙聲音被這種安靜格外放大,如鳴在耳。
夏忽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的心情格外的煩躁,越發覺得那聲音聒噪,吵的人心緒不寧。夏忽翻身坐起,隻穿著單薄素白的寢衣赤腳下了床,腳踩在光可鑒人的黑磚上,冰冷的觸覺激得夏忽打了一個冷顫,渾身都泛起了戰栗。
殿中點著數支紅彤彤的蠟燭,燭光大盛,照的殿中散發著暖烘烘的昏黃顏色,夏忽徑自走到了窗邊,往外瞧著,精致的眉間浮起了一絲笑意,隻是這笑意冷冽非常,全然不似一個雙十年華的妙齡少女所應該有的神色。
與後院的清淨截然不同的是手忙腳亂的前廳。
正廳中坐了一個少年男子,容顏俊美,麵如冠玉,雙眉漆黑,一雙眼睛熠熠生輝,麵上帶著神采奕奕的笑容,更襯得那男子氣質不菲,宛如月光一般清潤,宛如凝脂玉石一般內斂。
下首是衣衫有些淩亂,發髻散亂的宋遠之,宋遠之一進廳堂就起身要拜那男子,卻被那男子身旁的一位麵皮淨白的公公給攔住了,然後聽那男子笑著說道“在宮外又是在你的府邸上,便不用講究那些虛禮了!”
宋遠之笑著應了,抬眸瞧著華涼,見他滿臉笑意,一掃累日而來的那種低沉和喑啞,那般神采飛揚,仿若全身無一處不發著璀璨光芒的華涼,心中也有了一絲慨然,他當然知道華涼這些欣喜是因為什麼。
“還望聖上見諒,寐兒身子不適,不能出來麵聖。”宋遠之剛一落座就拱了拱手,朝著華涼說道。
華涼麵上顯露出焦急之色,“可是怎麼了?不然上太醫院找個太醫瞧一瞧,雙身子的人要更加仔細一點,萬步能馬虎了。”
宋遠之輕輕一笑,語氣溫柔卻有些擔憂“沒有那麼嚴重,隻是有些吃不下東西,吐幾口酸水子罷了。”
華涼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朝著宋遠之笑道“我本就不要你起來的,可你卻偏要來,還不快回去照看著王妃去。”
宋遠之抬手示意華涼喝茶,然後才含笑說道“聖上您巴巴的跑來了,可是怕我照看不住夏姑娘?”
華涼哎喲了一聲,朝著站在一旁的七鬆說道“你瞧,這保準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如今先在我跟前裝一回子可憐,等日後真有什麼事情了,也好借著這一回子哭訴先躲了去,可瞧出來他是個慣會討巧的人了吧。”
七鬆也笑了起來。
宋遠之眉頭蹙了起來,看起來苦大深仇的模樣,張口便喚道“微臣這是事情也做了,板子也要挨了!等聖上下次再有這樣吃力不討好的活計再也不要落到微臣的頭上了!”
華涼嘻嘻的笑著,格外的歡悅,他素來知道宋遠之不怎麼喜歡夏忽,尤其是不願意自己與她處在一團,可如今也忙前忙後願意幫他安排這件事情,現在又拿著這件事情來開玩笑,可見是心結都已經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