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的。
若說方才周澈的話令崔承皓沒多想,那此刻薛千的話,便猶如一盆涼水,灌在了他頭頂。
他萬沒料到,她竟如此快就答應,而她此刻的神態言語,根本不像對一個外人,倒像是親密無間的人。
瞬間,元辰之夜的種種又浮上他心頭……
崔承皓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周澈察覺到他的異樣,加之薛千這回答……也的確讓人引起誤會,可他也不知如何回答,隻能裝傻充愣。
薛千抬頭時,周澈瞪了她一眼。
她心中了然,思忖片刻,對崔承皓道:“師兄,今日多謝你了,我想師父不會袖手旁觀,你也無需著急。這件事,我以後再跟你解釋,也再好好謝你。”
正在黯然神傷的崔承皓,聽到這樣一腔寬慰之言,尤其那“解釋”二字,不單有寬慰之意,更有看重之意,頓覺怡然許多。
“你放心,安心去吧,這裏有我呢。”
薛千對他笑了笑。
這一笑,是真的感激。
……
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後,便告別了師父,二人同上馬車,向燕王府駛去。
這幾日天氣放晴,日頭強盛,將那場大雪所帶來的寒氣消融了不少。可畢竟是隆冬,還是嚴寒時節。
車裏生著火爐,燒得極旺,將這小空間烘得暖暖的。
薛千才坐不久,便覺身子發熱,她的腳下手邊還放著兩隻小暖爐,用來暖手暖腳。可顯然,此刻也用不到了。
回頭,卻見周澈形色不動,靠在後麵閉目養神。
他身上穿得單薄,方才過來應該是騎馬的,現在坐進車裏,披風被放在一邊,看起來似乎並不大熱。
薛千渾身燥熱得難受,想開窗通風,又怕將熱氣全吹散了。想關掉火爐,又怕自己受不了待會兒的寒冷。想脫掉外麵的褙子,又恐此情此景不大合適……
一時躊躇難安,心神不寧。
“熱?”周澈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著她。
薛千點點頭,“有點。”
周澈默了片刻,向前傾過身去,將那火爐關上了幾個小口,並推遠了些。
“這樣可好?”
薛千沒作聲,伸手便想推開窗子。
“別開了。”
薛千停下動作,回頭看他,見其頭上微冒熱汗,明明很熱,實在不像畏冷之人……心中更加不解了。
如此熱氣騰騰坐下去,不得憋死?
她沒說什麼,收回了手,不動了。
“你身子才好,不宜吹冷風。”周澈解釋道。
電光火石中,她想起了元夜之事。
她是因當晚倒在雪地裏太久,才落了病的,說到底是寒疾,確不可掉以輕心。
可是她素來憑著師父是大夫,自己也略通醫術,便不放在心上。況且,如今已經好了,根本沒那麼弱不禁風。
“我現在挺好的。”薛千說道,“你不用擔心。”
周澈沒吱聲。
薛千瞧著他,斟酌詞句:“……你看,你也熱吧,何不開開呢?透些風,我無礙,就開小點。”說著,便伸出手去。
“不許開。”周澈睨了她一眼,語氣強硬幾分。
薛千的手一頓,心中委實不平,這人怎麼想的?竟如此不通情達理……待要說話,卻見他忽然欠身,手一伸,熄了那爐子裏的火。
車內沒了火焰,頓時不再熱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