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愣住了,難道……我認識你?
周澈想到她彼時的年齡,估計誰都記不清,再念及她當初受了驚嚇,忘掉一些人也是應當的,便搖頭,不再問。
薛千將胳膊放到桌上,歎氣:“我要早你和哥哥認識,自然早就告訴你了,否則跟你說這作甚?豈不是莫名其妙……”
周澈想想,似乎也是。
“你還要走?”
“不會。”她搖頭,“師父和秋生會走,我要……再過段時日。”
“走?去何處?”
“回金陵啊。”
“……還去嵌雪樓?”
“我……”
薛千遲疑了下。
“你不能去。”周澈靜靜看著她,手指輕叩了兩下桌麵,示意薛千看過來。
薛千轉過頭,索性轉過了身子,直麵他。
“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他眉目變得嚴厲,話語沉穩有力,“不管你以前過得如何,結交了怎樣的姐妹,有何割舍不下的……以後,都不許再去。”
他頓了頓,轉開視線,輕輕道:“千雪這個人,也不要再出現。”
……
……
沈君如在廊上等了良久,遲遲不見裏麵的人出來。
走廊另一端,依稀能望見那扇開著的門內,張鷺和崔承皓時不時向外張望著。
沈君如撲哧一聲笑了。
她覺得今夜尤為美好,一切都極其順利,以前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終於可以放了下來。
她不用再摸不清方向地陪她前行了,因為她有了一個更加明確的人,有了一個更為有力的幫手,站到了她的背後。
說不清是如釋重負還是替好友高興,她嘴角一直上翹,壓根沒下來過。
“小二,端些酒菜進去。”她想到薛千還沒吃什麼東西,周澈大概也沒吃好,總不能餓著肚子,於是吩咐酒家送去飯菜。
然後,她氣定神閑,走進了崔承皓的房間。
“你來了!周澈去何處了?”崔承皓一見她,抓住就問。
“是啊,快讓他回來,還等他呢。”
“等他作甚,你們要嫌無聊,我陪你們喝酒。”沈君如嘻嘻笑著,關上了門。
崔承皓和張鷺對視一眼,哀歎不幸。
……
周澈和薛千麵對桌上的美酒佳肴,麵對這剛端來的幾盤熱菜,愣了半晌。
薛千這才發覺,似乎真是餓了。
自從晚間出門,一路上隻顧談話,一口水沒沾,一口飯沒吃,此刻麵對一桌美食,肚子咕嚕嚕叫。
周澈往後一靠:“快吃吧。”他垂下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你……不吃?”
他搖頭,“吃了。”
薛千不再理會,慢吞吞拿起筷子。
“病愈後,是該好好補補。”周澈緩慢說著,似在自言自語,“此事,話說回來,是我不對……”
薛千往嘴裏送著飯,忽然想起什麼,抬頭道:“這些年……多虧了你照顧亦闌。”
周澈聞言,滯了片刻,輕輕一笑。
薛千不知他在笑什麼,隻顧埋頭吃飯。
小而清雅的房間裏,唯有她筷子的聲音和口裏的咀嚼聲,輕微細致,不仔細留心,根本不會發覺。
這種氣氛,似乎有些奇怪。
“我對你,為何沒一點印象?”薛千打破了安靜。
“是麼?”周澈的眼裏多了一絲笑意,“小時候,我還背過你呢。”
手裏的動作戛然而止。
薛千放下筷子,抬頭看他。
周澈揚眉,目光落進她碗裏,意思是,不吃了?
薛千像是被飯嗆著,咳了幾聲,用帕子擦擦嘴,又端起一盞酒,飲下去這才順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