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皓心裏的酸味更重了,不由搖頭苦笑,哀求道:“二位好漢,算承皓求你們了,快說吧,有事別瞞我,就這個我受不了。”
周澈可是他從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雖然心中也一向敬佩張鷺,一心與他交好,可是此種落單的心情……仍是難以言表。
“周兄和我一道去玩了。”張鷺說道,“江南風光好啊,廬州的風光,便更甚。”
廬州……
崔承皓捕捉到這個詞,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難道,郡主有不測?”
“有不測也早就過去了!”張鷺為他斟茶,“你不知此去廬州,發生了多少事。”
“快說。”崔承皓的心吊起來。
張鷺的手一停,笑看他,“那我們交換消息如何?你給我們講你去金陵一事,我則原原本本將廬州的事,講與你聽。”
周澈聽聞至此,低頭微微一笑。
若說今日一聚,崔承皓請他幾個喝茶是表象,交換消息才是目的。他也好奇他們幹了什麼,同樣,他南下金陵之事,雖然去之前不許透露,但聖上並未說回來後也不許說……而崔承皓又是瞞不住的人,便想與他們一談為快。
袁信聽不大懂他們在說什麼,隻顧低頭喝茶,略顯心不在焉。
……
崔府,薛千在師父房中,聽完他的吩咐後,瞠目結舌。
杜衡之拍拍手裏的紙,上麵是幾行娟秀小字,放在了桌上,“同樣的一封,被送去了你姨娘那裏。不出所料,他們去的果然是嵌雪樓,找的人……也是你。”
果然,崔承皓帶聖旨去找的人,是千雪。
薛千微呼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之念。
“怎麼,難道不該開心?”杜衡之翹起二郎腿,打趣她。
薛千不由低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是該高興,可不知為何,夢寐以求的事,到了眼前,竟沒想象中高興。”
“時也命也。”杜衡之幽幽一歎,“彼時的境況是彼時,此刻的境況是此刻。境遇不同,心境也不同,你現在,是有些鬆怠了吧?”
一語中的。
薛千本想辯解,可張不開口。
她是有些鬆怠了……現在,她可以隨時見到君如姐,可以和崔燕吵吵鬧鬧,有著師兄庇護,有著同毓國公府一樣的偌大府邸……
這一切,昭示著安靜美好、沒有不測。
如果沒有那場屠殺,她也會安安穩穩如此一生,父母健在,好友相伴,師父指引。
太久的安寧,讓她放鬆了警惕,卸下了戒備,甚至都許久不曾有故人入夢……
“舍不得了?”杜衡之漫不經心的嗓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薛千立馬清醒過來,清淡的眸子變得犀利,搖了搖頭,堅定地道:“舍得,弟子有何放不下的?”
杜衡之慢悠悠喝了盞茶,又放下。
薛千等著,等師父做主張。
“元辰大典是正月初一,距今不過一個月了,你做好準備。彼時,你要去來福客棧,寅時三刻,會有宮裏的太監去接你。記住了,沒有師父,沒有秋生,誰都沒有,隻有你自己。”他深吸一口氣,“一切皆小心,言語莫失,更不要衝撞龍顏。記住了?”
薛千沉默片刻。
她不知道該不該去,麵聖,這是多年來她日思夜想的。她要引起聖上注意,要靠近皇城,要一步步走近那樁血案……
可現在,她多了一分顧忌,不知為何,或許是這半年來燕王府對她的衝擊,令她覺得,事情或許可以換種方式……
但此事,也並非她自己能做主的,這是聖旨,事關師父,事關嵌雪樓。
算了,既然決定要去,那就信心百倍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