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暗叫不好,怨懟地瞪向沈君如。
“你……你賠我,賠我的畫!”崔燕大聲喊著,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就要抓秋生。
薛千忙把秋生拉到背後,沈君如也丟下手裏的畫,一把攔住了崔燕:“你至於麼,一幅畫而已,還想怎麼著,把秋生打一頓?把她罵一頓?燕燕,你聽話,大不了我送去讓畫院的人修,保準還你一模一樣的,你看如何?”
“不成!不成!”崔燕哭得更厲害了,“不一樣……再怎麼修也不一樣……全毀了,都怪你!”她指著秋生。
薛千隱隱有些心疼她,可在此情景下,她是護人不護理的,隻能暗暗保護住秋生了。
“怎就不成了?”沈君如咆哮。
“我說不成就不成!表姐你明明知道的……你……讓她賠我,賠我!把那幅畫擦幹淨……擦幹淨!”
她在沈君如懷裏掙紮,悲痛不已,歇斯底裏。
秋生眼見崔燕崩潰,自己也近乎崩潰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掉:“姐……我不是故意的……”
薛千皺皺眉,替她抹掉眼淚。
這兩個孩子,都不讓人省心……
她此刻,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崔燕痛苦有崔燕的理由,秋生無辜也有秋生的理由……說到底,她們兩個都沒錯。
有錯的,隻有一個人。
薛千抬眸,淩厲的眼神如刀刷在了對麵女子的臉上……此人正平淡無波,裝模作樣地拽著崔燕不撒手,一邊勸慰一邊訓斥她,煞是憂心如焚。
嗬,君如姐還裝得真像,不過再像……也休想瞞過她的眼!
她真搞不懂,君如姐到底在幹什麼?
自己想惹事鬧騰也就罷了,可明知崔燕對她二人有所戒備,為何還要將禍頭推到秋生身上?
可憐這邊還以為她有多好呢,秋生這傻丫頭,可真是冤死了!
崔燕的哭喊聲、沈君如的訓斥聲,以及秋生的道歉啜泣聲,將原本安靜清雅的錦屏樓,一時攪得沸沸揚揚。
好在這裏建構別致,並未影響到他人。
薛千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聲門響。
“咚咚咚”。
秋生望了一眼門口,臉都白了。
她生怕被人家找過來,畢竟崔燕是相門小姐,就算鬧翻天也不會有事。可她就不同了,自己和爹爹無名無份、無依無靠,若是被錦屏樓趕出去,不僅臉上無光,還會給薛姐姐造成不好的影響……
她不是膽怵之人,可此次確實是自己錯了。
“沒事,別怕。”薛千拍拍她,“有我呢。”
薛千這麼說,卻也生出幾分詫異來——崔燕如此痛哭,究竟有多少是因為畫,又有多少是因為自己這幾日來的心緒呢?
她是憋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想明白這一點後,薛千心中反而輕鬆了不少。也罷,讓崔燕哭一場吧,哭過後也許心裏會好受點。
“行了,不許哭,我去開門。”沈君如好不容易按住崔燕,衣袍都被她弄得褶皺了。
她長籲一口氣,無奈地瞥了薛千一眼,整整衣袍,大步走向門口。
出現在眾人視野裏的,是一個出塵脫俗的美豔女子,一身白裙及地,亭亭玉立,渾若仙子。
她對屋內略看了一圈,收回視線,落到了沈君如臉上,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