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了。”幽幽的語調一如既往,伊夏沫突然伸過手,緊緊的抱住闕雲緊繃的身體,一手安撫的拍上他的後背,重複的開口,“都過去了。”
她沒有露出那樣嫌惡的表情,她沒有嫌棄他的汙穢,甚至願意抱住自己,闕雲呆愣的僵直著身體,顫抖著手臂,最終抱住了主動抱著他的伊夏沫,閉上眼,不讓任何人看見他此刻宛如嬰孩般的脆弱,“為什麼?這樣的我,為什麼還不嫌棄?”
“闕雲!”原本低幽的嗓音突然嚴厲了幾分,伊夏沫推開闕雲的身體,目光正視的看著他,一字一字的開口道:“那是他們的罪行,而你沒有必要背負他們的罪行。”
是啊,那是他們的罪行,為什麼他要背負這麼多年,為什麼要引以為恥?多年來陰霾的內心,在伊夏沫那堅定的目光裏如同照進了陽光一般,闕雲邪魅一笑,一掃剛剛灰白的臉色,顫抖的握住伊夏沫的手。
劍影閃爍,片刻的時間,紙片如同雪花一般飛舞在半空裏,原本的畫卷此刻都成了碎紙片飄落下來,“太子殿下,東西已經送到了,太子殿下可以離開了。”
不等歌狼開口,闕雲卻僅僅的抓住伊夏沫的手一直向著落顏閣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暮色之下,笑容真切而感動,禁錮心靈的枷鎖終於打開了。
夜色之下,月光明亮而皎潔,突然的停住腳步,闕雲手腕一個用力,將伊夏沫重新的拉回懷抱,在她要掙脫之際,低聲的請求,“就一會,就一會就好。”
緊緊的,雙臂圈住懷抱裏纖瘦的身影,闕雲閉著眼,過往的一幕一幕愈加清晰的浮現在了腦海裏,那樣被歌狼羞辱,被他的侍衛們羞辱,從那一刻,他的心裏隻有報仇兩個字,找裴傲報仇,找蒼紫王朝報仇,找歌狼報仇,所以為了報仇,他不惜潛伏到董婉兒身邊,不惜委身在小倌館裏,一切隻為了報仇兩個字。
可是今天,她那樣平靜的抱著他,對他說那些是別人的罪行,他不必要背負著別人的罪行生活在痛苦裏,沒有同情,沒有可憐,更沒有鄙夷和輕蔑。
闕雲喉頭哽咽的,許久之後,抱著伊夏沫的手終於鬆了開來,月色灑落在陰柔美豔的臉龐之上,邪魅的笑容多了份輕鬆,可惜出口的嗓音依舊有些的沙啞哽咽,“今夜不要想裴王爺,陪我一醉方休好嗎?”
他不強求她的感情,也知道那是自己強求不來的,他隻期望這一夜,隻有這一夜,她不要想裴王爺,隻陪在他的身邊,隻屬於他一個人,即使隻有一夜,可是這一夜也會成為他生命裏的永恒。
落顏閣裏酒味彌漫的散了開來,伊夏沫沒有喝酒,隻是喝著清茶,而桌上已經空掉了五六個酒壇,闕雲已經完全醉了,隻是那一隻手卻依舊緊緊的抓著伊夏沫的手,很緊,致死不願意鬆開。
“夏沫,小時候,我父親是突厥的大將軍,努爾哈赤家族這個名號讓無數人敬仰著,我不善武,隻愛舞文弄墨,而堂哥長我幾歲,我最愛去宮裏,跟著堂哥,可是這樣平靜安閑的日子,終於裴王爺手裏終結了,父親領軍十萬,卻慘敗,六萬大軍戰死沙場,一萬多被俘虜,隻有三萬不到的殘兵回到了突厥,父親,大伯,三伯,努爾哈赤家族的好男兒都戰死在了疆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