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當你開始注意一個人,你就想了解他的所有,即使他每天就在你身邊,你也會覺得你對他的感情是空洞的、你對他的認識是片麵的。
相反,我想去了解的人卻十分了解我……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貝多芬?”翰林第一次介紹我聽《春》的時候我問他。
“因為‘自我’。”翰林聳聳肩,接著說:“當然,我也是。”
他甚至比我更了解我,這麼說來,似乎我對這個最好、最近的朋友一無所知……
大概是翰林有了女朋友開始,我就開始八卦星座,從網上找、跟懂星座的女生聊。我生日是8月19日,翰林生日是8月8日,都是獅子座的:獅子座的人樂觀、激進、熱情、正直、浮躁、缺少耐心、常懷過去、好大喜功……
我怎麼一直沒發現我是這樣的人呢?你******才浮躁呢!
翰林的女朋友白羽琦是沈陽新鄉人,就是他元旦在太子城酒店認識的那個唱歌的女孩。白羽琦在師範學音樂,經常來渾大找翰林,有時你半天在寢室不見翰林的影,多是他去師範找白羽琦了。
重色輕友的東西!
自從他有女朋友後,我從未接過他一個問候的電話,周四的長頸鹿咖啡廳下午茶也取消了,一起去圖書館的計劃也取消了,吉他課也變成我自學了。
閑著無聊,我便抱起吉他用翰林留給我的那本《三月通》自己彈唱,翻到了曾軼可的《獅子座》:
“人山又人海,別錯過那一個等待。
試一試去愛,傷害也比被愛來的爽快。
就這一次我不想做一個歌頌者……”彈彈琴,我腦子一股燥亂,沒等彈完,掃弦收音。
算了,我看上的又不是短發女生……
好吧,我承認我浮躁。
屋子裏龍王組團隔壁寢室的同學一起打撲克,加上一堆圍觀的,小寢室裏四五個人抽煙,真夠嗆的。我趴在宿舍陽台的窗戶上,看著來往的行人,吹著涼風。
2009年後每個夏天我都會懷念高考結束時去廣州那一陣,悶熱的晚風,不絕的梅雨天,還有棕櫚樹蔭下的大街小巷。北方的夏天是幹燥的,沒有趣味,享受夏天時內心也是匱乏的。
突然聽見翰林的聲音傳來,我趕緊把頭收回來。翰林牽著白羽琦的手,穿著木拖鞋在下麵踢踢踏踏地走著。
“一天天都見你高高興興的,以後你兒子就叫劉高興吧!”白羽琦頭倚著翰林的肩膀。
“叫劉白高興……”翰林趁白羽琦不注意輕吻她的額頭。
“壞蛋!”白羽琦捏了下翰林的耳朵,兩個人在樓下熱吻起來。
我似乎能看見翰林的舌頭勾著白羽琦的上齒,探索著每一個齒縫。真想往外潑一盆水,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靠!
晚飯後,他們經常會在我寢室窗外這條街散步。他們周二下午會一起看電影,周五一起去喝下午茶,周四白羽琦沒課會來渾大陪翰林上課,中午他們會在渾大食堂吃飯,吃飯的時候,翰林會把自己餐盤裏的肉都夾給她……
大二下半年一整個學期我成了他身後的影子,他前麵的陽光越明豔,我就越沉重。
大概我是一個典型的獅子座吧,強烈的占有欲充滿了我的腦海。這是我大學以來最苦悶的一個學期,甚於追求林娜的苦悶。安靜時、睡夢裏心中罵自己一句句“占有狂”、一句句“神經病”在不斷敲打著我,讓我深深沉入胡思亂想中,煩躁不安。
他是我的朋友,隻是因為談了女友而疏忽我,僅此而已。可我總想到這裏,心裏反而更加責怪自己,我到底在幹什麼呢!
我試過各種方法去度過這段日子,和周宇一起健身,找考研的北平一起學習……想盡辦法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每次隻要翰林和白羽琦從宿舍樓下經過,我都會不忍心看一眼,然後等他們的身影過去了,短暫忘卻的心煩意亂就湧了回來。
我試著努力度過自己的心煩意亂,試著讓自己的眼睛回避他倆同時出現的場景,卻從未想過忘記這段我想都沒想過是怎麼一回事的感情。
期末,大二學生先結束了期末考試。看著同學們一個個離開校園,他們這一學期都比我有收獲吧,隻有我才會花神經去想一個跟自己不沾邊的事。也許我也有收獲,練出了六塊腹肌、考過了英語四級……而這一切對於我心中那個未達成的期願來說不值一提。
我所期待的友誼是我獨有的,我想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讓你快樂,讓你感謝我,讓你依偎我,讓你在我身邊離不開我,這也許就是我的期願吧。
這種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讓我自己都不知所措。
就像克麗泰愛慕阿波羅一樣,“真摯而沉默”的向日葵成為了太陽獅子座的守護花。寧願選擇精神被踐踏、心受淩虐,也要奮不顧身地對待自己所珍重的感情,這就是勇敢的獅子座吧。
(二)
從期末開始,我注意到空間裏翰林和白羽琦秀曖昧的段子漸漸變少,換之的是翰林自言自語發牢騷,我想也許我所期待的就要來了。
我給翰林打電話,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倆分手了。白羽琦踹了翰林,和同校的一個男生好上了。
聽到這話,我的欣喜和憤怒一同湧上心頭,我決定背著翰林替他報仇!
“你哥們讓人耍了,你自己看著辦!”我把翰林這幾天沉悶難過的事告訴金多,金多恨得咬牙切齒說要給翰林報仇。
當然,字裏行間我誇大了成分,在我看來,那種女人挨千刀都不止。
第二天,金多找了幾個還在沈陽沒回家的同學,湊了兩車人,帶到師範門口。
我從白羽琦學校的同學那弄到那個“小白臉”的電話,假裝快遞員把他約到一個離校門稍遠點的地方。沒想到“小白臉”和白羽琦一起從學校走出來,他們也沒加防範,直接過來了。正好一起收拾了!
等他們走到這,我把白羽琦推到一邊,“小白臉”見金多一夥人從車上下來,圍過來,嚇得臉真白了。金多和他的幾個警校同學一起上手把“小白臉”摁住,一頓拳打腳踢。白羽琦還要掙開我去營救“小白臉”,被我推開,一巴掌扇在地上。
打了足足五分鍾,小白臉被打的鼻青臉腫,眼鏡也被踩碎了,但還有力氣哼哼罵人。被打了耳光白羽琦一個勁哭個沒完。金多做個手勢,大家最後一人一腳收工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