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樹葉漸漸黃了,開始落了,風卷起落下的葉子有時也帶著沙土。又到秋天了,學子路上又是一群寫生、攝影的師生。那一刻我的思緒回到了大一時期,仿佛秋天從昨天夜裏開始,那種無憂無慮伴著秋風吹開我前一天的迷茫和不安。
和雪晴的失戀讓我沉悶了兩個月,直到現在有時想起來還帶些懷念;而跟林娜的失望卻讓我像丟下一個沉重包袱一樣,在一場大哭之後徹底鬆了一口氣。
因為雪晴是初戀讓人難以釋懷,或者林娜這種情況足以讓人死心,也或者是……
你已經發現有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更貼近你內心的這個人……
當然我不確定就是這個人……
因為不敢。
“我房間裏,所有的裝飾都是動物係列的。”坐在對麵的翰林挑著摩卡的奶花說。
大二上學期我和翰林在周四下午都沒課,平時我都會和他來長頸鹿咖啡廳一起喝下午茶。
“所以你來長頸鹿咖啡廳?”我問坐在對麵的翰林。
“不!因為都是你消費,所以挑一個貴點的。”
響應摁鈴的服務員將賬單拿了過來,翰林習慣性的聳聳肩,我無奈掏出錢包買單……
“感謝你的款待!”翰林假惺惺地說了一句。
“那你要怎麼謝我啊?”我學著他的語氣回敬他。
“周五下午我請你去我老朋友那喝茶。”
老朋友?喝茶?
周五接到翰林電話告訴我請我去喝茶,我把車停在他寢室樓下,摁了兩聲車笛,見翰林拎著一盒茶葉從樓裏出來。
車上翰林給我指路,跟我說要帶我去留沁館,是他爸爸一老妹子開的茶館。
翰林說的就是武佳,武館長。武佳館長是翰林爸爸的老朋友,她的丈夫閆春雷是中國出了名的石雕工藝大師,因為閆大師同時也是美術學院的老師,翰林稱呼他“閆老師”,武館長也被同學們順之稱呼“武老師”。武佳館長在青年大街開了一個茶館——留沁館,茶館平時來買茶的客人不多,多是兩位老師的學生和朋友。
一進留沁館,一股茶香撲麵而來。館裏石雕到處可見,幾尊大號的石雕錯落在一樓館廳,中等大的石雕被安置在上樓的樓梯一側,小的石頭玩意被放在櫃子裏、桌子上到處都是。牆上置著幾幅佛像畫作,廳前堂後都供著佛尊,來時翰林說武館長佛心濃重,果不其然。
“揚倩,去看看,來客人了。”樓上一個沙啞細膩的聲音說道。
“武老師,是我!”翰林衝屋頂喊一句。
“翰林來了,稀客啊。”
一個麵態慈胖的中年女人從二樓探出頭,她身後跟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翰林迎了上去,為我做了介紹:武佳館長穿著淡素的布衣,披著一個素雅的披肩,後麵的是閆老師的學生蘇揚倩。
揚倩把我們帶到待客室,翰林做了下介紹,揚倩是美術學院攝影係大二的學生,比我大一歲,周末常在館裏做兼職,幫著館長忙活事務。
“前兩天爸爸弄來的印度茶,請您嚐嚐。”翰林遞給武老師茶葉。
“謝謝,謝謝……”武老師倒掉茶壺裏的茶葉,用茶匙挖了兩勺,一邊寒暄著問翰林爸爸最近怎麼樣。
“我去,幾天沒見,館裏換件了!”翰林指著武老師手裏拿著的茶壺。
“你們閆老師去宜興,朋友送的,看著好看而已,樣子貨。”
水燒開了,武老師泡好茶,一邊給我們斟茶,一邊和我聊了起來。她誇我相貌英俊、氣相富貴,又教訓我不該在上學期間開車,應該學會勤儉吃苦,聽說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又為我悲憫著。武老師說話細聲細語,言辭掛笑,很親近和她聊在一起。
武老師喝了口茶水,稱讚著點點頭說:“我喝紅茶喝的少,不過這個還是挺好喝的。”說罷又給我們斟了點。
“我這兄弟前幾天失戀了,這不帶著到館裏來散散心。”說著翰林說起了我和林娜的故事。
武老師認真聽著,聽完一臉嚴肅,拽著我的手:“小夥,聽老師的,南(你)老師是有智慧的,不要像翰林那樣,翰林很聰明,但是他不認真,愛耍小聰明,終有一天會吃虧。我看得出來,南(你)是有大智慧的,執著是好,能放下也是好的,重要的是過程中要有慈悲心……”
武老師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堆話,我聽著有點愣,總之能聽出武老師把我崇拜至極的翰林貶了,把一個在學校不露頭角、沒有優點隻會無節製花家人錢的我誇讚一番。
“誒,武老師誇你呢!”翰林笑著推了下我。
我不知怎麼回答,應付地笑了笑。我幾斤幾兩自己還不知道麼。
走時武老師送我兩包茶葉,到了樓下又訓誡我一頓不該開車上學,叮囑我好好學習。
“武老師人真不錯啊。”開車時我說。
“畫館今天人少,下回成哥、鄧哥在,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他倆家也是沈陽的,估計你們肯定聊得來。”翰林說。
我“嗯”了一聲,反正我都不認識。
(二)
和翰林在一起的日子,沒一天是閑著的。
“和我一起理發啊!”周六一大早翰林打來電話。
前一天從武老師的畫館回來,我和翰林去吃了頓飯,就回到寢室跟周宇打遊戲,直到半夜兩點才躺上床,翰林居然六點鍾打電話給我。
“店還沒開門呢!”我看了眼手表掛了電話,進入夢前罵了句:“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