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身世
當顧言涼驅車到達醫院時他看見了從醫院走出來的封琴。
她顫顫巍巍的走著,滿身憔悴,眼睛茫然看著前方找不到焦點。甚至連前麵有人都沒注意到,於是被撞倒在地。
撞她的那位女士可能心情也不太好,沒去攙扶起她,更何況是她自己沒看到去撞的人家,別人沒罵你就算對了。
慢慢她像個小孩般捂住似乎被撞疼的手臂,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而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感覺走起路來有些一瘸一拐的。
坐在車裏的顧言涼看著,思索了許久,正準備下車去攙扶她時,卻不知從哪裏跑出了一名男子,扶住了她,並在對她低聲說著什麼,讓封琴臉色比原先好看了許多。
男子在把封琴攙扶到路口後便止住了腳步,折返了回來。顧言涼這才發現那人竟然是粟煋,不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貨是來幹嘛的,難不成真以為他是來買藥的?
一想到這,顧言涼就頭疼,有個蘇瑾笙就夠他耗了的,現在有多了一個粟煋。耳畔又響起了蘇瑾的那句“隻是朋友而已。”
蘇瑾他是朋友,那我呢?他有一瞬間想起了曾經,不由泛起了心酸。他確定了又有什麼用,蘇瑾早就已經忘了他了。
歎了口氣,他將車停在了封琴麵前不容拒絕的說,“上車。”
陸封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去了。
站在病房窗前看著這一幕的蘇瑾笙不由皺起了好看的眉,一時的入神讓他忘記了手中正在削著蘋果,於是利刃切入了肉中。
血順著手腕染紅了蘋果,隻是傷者卻依舊沒有反應的發著呆,直到準備和他說些什麼的李珞佳看到這一幕。
“瑾笙。”
聽到有人叫他,他有些失神的應了應,“怎麼?”
“你的手。”
他看著,依舊淡然。“有什麼大不了的嗎?”說著順勢將蘋果扔進了垃圾桶裏,隨手抽紙巾擦了擦。
“事情怎麼樣了?”他看著李珞佳。
李珞佳連忙從包裏翻找出了他要的東西,“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她拿出了一個文件紙袋,泛黃褪色的牛皮紙及上麵落滿的灰塵證明著它被塵封了幾年。
“他兒子說,他父親已經走了,隻是臨終前要囑咐他在把這個文件交給要來拿它的人時告訴他‘都是一家人,該放下就放下吧。’”
蘇瑾笙在聽到這句話時,眼睛透出了一絲寒光,一家人?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他想起了當時在葬禮結束後不久,發生的事。
【回憶】當時他正和唐準從父親在家裏的一個工作室出來,準備重新回到葬禮上。其實不是他不難過,不懂吊唁,隻是他討厭看那一副副虛偽的麵孔,還有外公的勸告,他討厭,他煩。
原本他們是打算直接就走的,可誰知道蘇瑾牽著唐準他弟的狗亂跑迷路竟陰差陽錯跑到了竹林裏,當時唐準一聽狗吠還以為是他弟弟出事了,結果無辜的蘇瑾就被唐準抓住了,嫩白的手臂被唐準捏的通紅。
當時他看著快哭出來的蘇瑾一臉驚嚇的看著他時,他突然有些心疼,也不免有些暗怪唐準過於敏感,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要怪也隻能怪當時處在風口浪尖的安家確實沒那麼太平。
“你怎麼會在這?”心疼歸心疼,但不能少了懷疑。
蘇瑾看著他,愣了許久,直到他有些心虛時才怯怯開口說:“我說我迷路了你信麼?”
他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不免覺得蘇伯伯家的女兒真是迷糊,一點都沒繼承蘇家精明能幹,狡黠如狐的優良血統,並且他安家有多大嗎?竟然還會迷路。
“那你要跟我一起走嗎?”他朝她伸出手問,他想任何一個孩子都不會毫不猶豫的跟一個才見過一麵的陌生人走吧?隻是蘇瑾的自來熟的讓他有些吃驚。
她毫不猶豫的就拉住了他的手,沒一瞬間的遲疑,隻是在拉緊後蘇瑾壓低了聲音幾乎小心翼翼的問:“你會放手麼?”
他當時有些錯愕,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樣子幾乎讓他心酸。
“不會。”他安慰他說。
而當時沒有人會想到這句不會竟成了他對她一輩子的許諾,直到死亡。
當他們回去到時,人差不多散去,而蘇瑾則在見到自己父親後便跑了過去,與他一起回家了。走時還不忘朝他揮了揮小手。
看著父親的遺像,他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悲痛,隻能站在母親身旁說:“以後還有我能照顧你呢。”
母親聽了,沒說話,隻是低垂著頭,眼裏憂傷沒有絲毫減輕反而愈發濃烈。
從那以後,蘇瑾笙沒再聽見母親說過一句話,甚至連見麵的時間都很少,母親接過父親的檔子,慢慢撐起了安家,他能感覺到母親正用事物麻痹著自己,麻痹著自己已經碎裂的心。
他想,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吧,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