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煋微笑著將最後一張試卷夾回了書裏,他低著頭對我說:“我認為今天不適合講課。”
“為什麼?”
“這就要問你自己啊。”他抬頭用眼睛直視著我,讓我有些心虛。
於是我拿起桌子上昨天吃剩的板塊巧克力,咬了一口吃下去,才緩緩開口“你知道嗎,我做了個夢,裏麵所有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就像自己真的親身經曆過,我的心很難受,腦海裏就像有一幅被打散的拚圖,我越想去記起將他拚湊完整,它就越疼,離我越遠,我很害怕。當時問你那個問題,就是因為腦海裏又冒出了那些片段。所以對不起。是我的情緒……有問題。”
粟煋看著我,有些好奇,問“先別急著道歉,你說說是什麼樣的夢和片段呢?”
“很瑣碎,就是……”
我講夢境與腦海裏時不時閃過的片段,一五一十都告訴了粟煋。手裏的半塊巧克力也差不多快要吃完了。
粟煋在聽我講完後,陷入沉思,問,“你有沒有去看過醫生?”
我搖頭,有些無奈“我媽和我朋友們都說那隻是夢,不必當真。所以沒去。”
粟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自己也差不多該回家了,“那這樣,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沒必要吧。萬一真是夢呢?”看著他嚴肅的神色,我有些猶豫的開口道。
“那要是真的怎麼辦?”他反問。
我一下被問沒了聲,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自己似乎從未問過自己這些問題,隻是一味的從一開始就肯定,這就是夢境。
待顧言涼走後,我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看著桌子上的杯子裏盛滿的涼白開。不記得誰跟我說過,悲傷難過時,隻這樣安安靜靜的看著一杯水,就已經感覺世間對自己的不公,都已經不重要了,隻有此刻的自己最真實,就像夕陽打在樹梢,不濃烈,卻看到了世間最美的一麵。。
陽光穿過杯子,泛起了一團亮光。我想起了陽光下飛舞的白紗,輕盈,美麗。那是我見過封琴最美的樣子,就像一位被上帝寵壞的公主,隻要微微一笑就傾國傾城。
風裏,蓮花的清香在微微飄蕩,微風吹起了白色裙擺,薄薄的輕紗在蓮花香氣的舞弄之下,跳起了輕盈的舞姿。
李珞佳隨手采了一朵蓮花,看著正站著拍照不停地封琴朝我吐槽,“看來她不止是男生的女神,而且還是女生羨慕妒忌的對象啊。”
聽到這,一直睡著的黃薇有些慵懶的開口,“誰叫你這橫向發展的身材穿不進人家漸漸縱向發展的長裙呢?”
“你說誰呢?”李珞佳又被黃薇赤裸裸諷刺的話傷到了,“早知道就不叫你來了,你的話嚴重汙染了荷塘裏荷花空氣的清香。”
……
得,世紀相互黑的曆史又開始了。
我有些苦惱的在潭邊玩弄著水,一圈圈蕩漾開的水紋,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消失的快,隻幾秒就又融入了無邊荷塘。
我看著水波裏自己的倒影,突然有些自戀,但很快,如水的鏡子又被自己的打得皺褶頻起,水圈四散。
慢慢,待水紋平息,我才發現水影裏的自己身旁站著一個人,正歪頭也看向水中的倒影微微笑,問“蘇瑾,有沒有覺得我們很般配啊?”
我點點頭,手伸入水中,趁她不注意,轉身潑到了她身上。
“蘇瑾!這可是你先惹我的。”她大叫,也蹲下潑了我一身。
就這樣,我和她誰都不讓誰的互相潑了起來。
原本輕盈的裙擺漸漸被水馴服,不在輕舞。
慢慢,李珞佳和黃薇也加入了戰鬥,可我一個沒站穩跌入了譚中,封琴為了拉我,也被帶如了譚中。
如紗的長裙,伴隨著蓮花的清香,荷葉的沁心,在水中散開,她烏黑的長發,也被水精心打理,四散開來。
我漸漸沉入水底,透過眼睛的一絲微笑縫隙,看著正向我遊來如美人魚般的封琴,想起了剛剛她在岸上那抹淡淡的笑,很形象的輕易就憶起了徐誌摩的那首《沙揚娜拉》其中的一句———“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水,依舊清澈如昨日。
我掏出手機,想也不想的就按了一串號碼,結果隻看見呼叫人顯示的正是封琴。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機械的女聲重複著,電話慢慢滑落在地。
封琴,你在哪裏,我好想你。
懷中的抱枕,漸漸被自己抱緊。我好怕明天去醫院真的查出問題,因為我有一種感覺就是,那些夢境與瑣碎記憶,與你有關。
杯子裏的熱水漸漸冷卻,時間開始滑向下午四點,後院種的竹子依舊在風中搖曳,不懂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