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涼看著不遠處靜靜佇立著的蘇瑾笙,朝身旁替他撐著傘的沈棲打了個停止的手勢,“你和端木就停留在這,我自己過去吧。”
雨打在傘上,濺開,就成了這肅穆陵園裏最暗藏傷情的淚光。
顧言涼沒有撐傘走上來。他有些沉痛的看著碑上人的照片,將懷裏的一大束白菊掩蓋在被雨水衝散的黃色菊花上,抬起自己的手臂,不斷擦拭掉新濺上的雨漬。
“一年了,他還恨你嗎?。”蘇瑾笙的聲音像穿越了幾個世紀般沉悶厚重,卻又如此清晰的透過顧言涼的耳畔,直指心髒。
顧言涼沒有回答,依舊看著照片。
照片裏,是一位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麵容如畫中女子般清新文雅,掛著一抹淡淡的笑,目光不知聚焦在哪,竟有一絲悲傷從眼底蕩漾開來。
她的一生,永遠如隨風飄遊的蒲公英,被風左右著方向,最終也因風,歸於塵土。
許久,雨勢,漸漸弱了下來。
“狠,又能怎樣,他就是犯再多錯,也是我的弟弟。”顧言涼站起,麵對著蘇瑾笙,輕輕的,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的,吐出後麵二字。
“我知道。”蘇瑾笙一說出,顧言涼將一拳狠狠打在了蘇瑾笙臉上,“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說,像是對這一年來痛苦折磨的發泄,慢慢,他向後退了幾步。
蘇瑾笙似乎對那一拳重擊沒什麼過激感覺,瞥了一眼站在顧言涼身後不遠處的沈棲和端木,說:“我知道你想要蘇瑾恢複記憶做你們法庭上的證人,可我告訴你一件事,當時在現場的還有第四個人。要是吳之在你之前找到了這第四個人,並收買了她,就你們找到的那些與案件隻沾一點邊或毫無立場的證據,都會被視作無效,依舊還是會把那起火災,定性為意外事故。”
顧言涼眼底裏閃過了一絲憂慮,“誰?”
蘇瑾笙轉過身,低下頭發出了一聲歎息,搖頭“我不知道,這都是陸封琴離世前,最後留下的話。她說,在火光中她一直感覺還有另一個人,一直在注視著他們。那種感覺,不是吳之,也不是你的弟弟顧……”蘇瑾笙一時間禁了聲,沒說出那個已經禁止提起的名字,“可感覺很熟悉,就像身邊的熟人,如親人般熟悉的人。”
顧言涼感到了一絲困惑。
沒等顧言涼回問,蘇瑾笙就走了,他說自己隻知道這樣多。
臨走時,他朝顧言涼低聲喃喃什麼。
慢慢,顧言涼朝墳塋跪了下去。
沈棲和端木等人見蘇瑾笙走了,連忙趕上去,替顧言涼撐起傘。
他滿臉是水,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所有人陪他,在細雨中靜靜撐傘站立。
雨,開始洗刷大地。那些藏在渾濁泥土層層包圍中的真相,也許不久終將重見光明。
顧言涼坐在駕駛座上,可駛去的方向卻不是來時的景觀,端木有些奇怪的問,“我們這是去哪?”
“黃薇家,第四個人是誰她應該知道。”
他判斷,黃薇曾是封琴和我最好的閨蜜,既然其中一個已經走了,那另一個人應該知道封琴口中“身邊的熟人,如親人般熟悉的人。”是指誰。
沈棲看著漸漸消失在彎道上的車影,沒有說話,掏出電話打給沈夏,問:“蘇瑾除了跟陸封琴,黃薇要好外,還跟誰要好?”
她對黃薇沒有顧言涼的那種信任感,她總覺的,黃薇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樣簡單,內心也沒有外表那般清純。
或許這是錯覺,並且自己有過很多次判斷失誤。但這一次,她想跟自己走。
兩個人,駛往兩個不同方向。
最終帶來的,是毀滅,還是希望。
C.錯覺,還是幻境?
“怎麼會這樣問?”粟煋頭也沒抬的說,直到理好手中的卷子和例題資料,才抬頭叫我去拿筆,說他忘帶了。
我點點頭,吸了吸鼻子收住眼淚,站起要去拿,可剛走沒幾步就被粟煋叫住了。
“你哭了對嗎?”他問。
我搖頭說沒有,卻不敢轉過身去看他,生怕他看出眼角的淚痕。
“就因為我沒回答你剛剛的問題?”他繼續追問,有些愧疚,“如果是,那很抱歉,當時我正忙著整理試卷,腦子裏正想著怎樣教你輔導你。所以沒怎麼用心思考,但如果你還想聽我的回答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就不認識你。我姐可以做證。”
我低下頭,搖頭說不是,繼續去拿筆。
等出來後,粟煋卻把一切試卷習題都收起來了。
我問這是怎麼了?。